清虚边走边和众人介绍:“是值守的兵士歇息的地方,我和他们很熟,给点银子就行,很方便的,也没人挤。”
谁想没走多远,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刺眼的火光照亮了整个广场,“起火了!死人了!”随着几声凄厉的尖叫,人群忽然骚乱起来,惊慌失措地往外挤,蔡家人措手不及,很快就被冲散。明菲本是站在涵容和明玉身边的,她才要抓住涵容和明玉,就被人猛然推了一把,好容易站直身子却已被人群裹在其中身不由己地往外踉跄而去。
她想到可怕的踩踏事故,心都凉了半截,可惜她怎么都挤不过汹涌的人群,而这里甚至找不到可以躲藏的地方。她只能徒劳地喊着蔡光庭和明玉的名字,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她越来越远,拼命保持自己的平衡,不让自己摔倒,眼睛到处寻找可以躲藏依靠的地方。
帷帽很快被挤在了地上,头上的金玉发簪也被人趁乱拔走,鞋子被踩脱,明菲都根本顾不上,也不敢弯腰捡鞋,她的目标是广场边上的华表。只要能想法子靠近或者钻进华表外围着的栏杆里,抱住栏杆,她就不怕被踩死。
这次的危机不同于她以往所遇到的任何危机,这次完全不由她自己,汹涌的人群像暴风中的海,她就像海中那个拼命挣扎的人,无力而绝望,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老天不要把她玩死,给她一点运气,她真的还不想死。直到此刻,她才明白,她是多么的想把上辈子没得到的在这一世中弥补起来,她想要一个完整的人生。
有兵士在大声喝止,然而慌乱的人群根本不听,反而越来越乱。
明菲的耳边传来震天的哭喊声,绝望的呼救声,人群越来越惊慌,明菲冷汗涔涔。她前方的人突然尖叫了一声往下倒去,后面的人却根本不管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潮水一般袭来,明菲再也控制不住身体的平衡,她绝望地举起手,准备倒地后尽量将自己身子蜷成一团。
千钧一发之时,一只有力的手牢牢抓住了她的手臂,使劲将她拉过去护在怀里,牢牢抱着她随着人群往外挤,淡淡的花香夹杂着青年男子淡淡的汗味充斥了明菲的鼻腔和胸腔,百忙之中,龚远和不忘哑着嗓子骂人:“你是怎么搞的!我叫你你没听见吗?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被踩死了!”
明菲没有力气答话,只觉得他把她的手臂掐得好痛好痛,她虚弱地抬起手指指不远处的华表。
幸好龚远和聪明,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两个人不敢逆着众人奔逃的方向走,只能见缝插针地顺着大方向慢慢挪动,好容易挤到华表旁,明菲示意他跟着她钻进栏杆里去。她才要弯腰,龚远和就拦腰将她一抱,轻轻巧巧地送进栏杆中,待她站稳,他才翻了进去。
“我哥哥他们呢?”明菲紧紧靠在华表上,浑身控制不住的发抖——刚才她已经耗尽了全力。
“不知道,我顾不上他们了。”有人发现了明菲和龚远和藏身的法子,拼命地挤了进来,龚远和赶紧张开双臂,牢牢护住二人的小地盘。
他离她太近,近得她又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他不是那个还在变声期的半大孩子了,他现在是一个成熟的男人。明菲有些不自在,龚远和却开心地看着她大笑起来:“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了,就像那次在湖边看见你一样,疯子婆一个!”
这种人,不论什么时候,永远端着一张笑脸。明菲白了他一眼,打击他:“你好人!还不是疯子一个!”
龚远和摸摸自己歪偏偏的发髻,扯扯被撕破的袍子,呵呵直笑:“我是疯子,你是疯子婆。”
听了这话,明菲心头有些异样,抖抖索索地用手指刨了刨头发,从怀里摸出一张帕子来将头发扎成马尾,佯作无事地道:“龚大哥,你就不能有点正经。”
龚远和笑:“我什么时候不正经了?我一直都很正经的。”不过他好歹发现了她的不自在,略微离她远了点。
明菲松懈下来,也就想起先前的事来:“华哥儿呢?你先前不是抱着他的吗?”如果蔡光华出了什么事,陈氏只怕把他们撕成碎片都不解恨。
龚远和道:“我看见你被挤走就把他塞给你哥哥,追了过来。”
“明玉呢。”明菲想到蔡光庭又要照顾蔡光华,又要招呼江涵容和明玉,三头六臂都招呼不过来,不由头都大了一圈。
龚远和一脸的惊慌:“坏了!我怎么没想到这个?要不,我这就去寻他们?你一个人要小心啊。”立刻就要翻出栏杆。
明菲忙拉住他:“别去!去了也是白去,没得还把自己搭进去。”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没有道理叫人去做这种送死的蠢事。
龚远和看着她拉住他的那只手,突然笑弯了眼睛:“别担心,我看着那个俗名叫华皖的道士和他身边那个叫玄子的二愣子是个精的,他们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忽听一阵急促的鼓声响起,人群突然安静了片刻,有人厉声喝道:“都站住不许动!谁再乱喊乱动就斩首!”军队出动了。
好容易事态才平息下来,确认安全了,明菲手足并用地从栏杆下钻出,蔫巴巴地跛着脚跟在龚远和的身边,四处找人:“好倒霉,可知道为什么起的乱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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