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光仪一只手倚在桌上,微闭着眼,嘴里叼着那妖娆的红衣女子喂菜递进去的筷子就不放,脸上还带着点坏坏的笑。
那女子不依不饶的,握拳在他肩头上捶着,嘟着嘴也不知在说些什么,轻薄红绡制成的交领衫子垮到肩头,露出半边翠绿的肚兜。
明菲隔了这么远,也能看见那女子和蔡光仪的狂态。
她看得脸红,又觉得自家的人在龚远和面前丢了脸,分外不自在,刚把眼睛垂下,龚远和又将她的下巴往上抬了抬,贴在她耳边轻声道:“你这个二哥对你三哥可真好,看,把自己的都让给他了。”
他呼出的热气吹得明菲全身不自在,一点热从她的耳根开始燃起,一直蔓延至全身,就连五月微凉的晚风吹过,也不能带走半点热度。她有些焦躁地抬眼继续往上看。
果见蔡光正身边的那个粉衣女子站到了蔡光仪的身后,各种骚扰讨好,而蔡光仪此时,正和红衣女子忙得不亦乐乎。
偏蔡光正端端正正地坐在蔡光仪的对面,一手执杯,一手执壶,自饮自酌,神色淡定得很,眼前的情景似乎完全没有落入他眼中一般。
从明菲这个角度看上去,此时楼上的情形分外刺眼。她脸红耳赤,心跳如鼓,垂下眼道:“走了,有什么好看的?”
“你整日对着那老虔婆的死人脸,为夫让你看场好戏。”龚远和一只手在明菲耳垂上轻轻一捻,捻得她打了个颤,微微怒道:“你干什么!”
龚远和只看着她笑。
明菲眼角往后一瞟,金簪早极有眼色地坐到车边低声和洗萃交谈,半点没往这边看,这才松了一口气,低声抱怨:“你们男人就没个好东西,兄弟见面也要在这种场合。还有你,为什么知道这个地方?”
“你哥哥托我注意着的。”龚远和将明菲半搂半抱在怀里,有意无意地在她露出来脖子上轻轻摩裟着:“我带你来看看,你这二哥怎么给你三哥治病。”
他轻笑了一声,“果然厉害,心病还需心药治,从哪里倒下的就从哪里爬起来,他果然深谙此道,只是不知你三哥这病治得好不。”
明菲正要开口,龚远和突然“咦”了一声,随即“扑哧”一声笑出来。
明菲赶紧抬眼往上看,只见楼上一层纱帘已经放下,隐约可以看见蔡光正还巍然不动,另三个人已经纠缠不休,蔡光仪衣冠不整,似是激动得很,猛地抱着前方的一个女子往下一扑,另一个女子也跟着扑了下去,好一歇没有声息,蔡光正仍然不动。
“你三哥在京城书院里读书时,被人撞见拉着书院花匠的女儿乱来,被喊打喊杀,惊吓过度,从此不能成。你二哥这是亲自坐镇,让他重温当时的情形,看能不能叫他重新找回自信呢。”
龚远和慢悠悠地卷着明菲腰间的丝绦低声坏笑,“你猜能成不能成?我猜,肯定是不能成的。”
龚远和话音还未落,楼上坐立的人影已经变成了两个,才从地上爬起来的蔡光仪几乎是疯狂地扑向酒壶,提着酒壶就往嘴里倒,倒完之后又往下扑,发出了一声巨大的桌椅撞击声,楼下的客人纷纷站起来四处张望,蔡光正忙扑过去紧紧搂住了他的腰不许他再动。
接着那两个女子起身,很快将纱帘挂起,弯腰陪笑说了几句什么,蔡光正脸色不虞地摆摆手,那两个女子脸色有些灰败地施了礼退下。
蔡光仪仰脖灌下几杯酒,伏在桌上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蔡光正不紧不慢地轻轻拍着他的背,正是一幅兄弟相亲相爱的好画面。
明菲松了口气。龚远和注意到她放松了,放下车帘,叫洗萃过去,递了两个各有二两重的银锞子给他:“你去后门等这两个姐儿,打听一下刚才是什么情形,问得越详细越好,记得切莫叫人瞧见。”
“大爷放心。”洗萃接了银子快步去了。
龚远和这才低声对明菲道:“你良心不好,你怎能希望你三哥从此不能人伦,没有香火继承呢?”
明菲使劲拐了他一下,低声道:“你好人你去救治他啊。你不是花样挺多的么?他几次三番害我和明玉,我恨不得他断子绝孙才叫好。”
“原来你也觉得我花样多啊?”龚远和先不怀好意的笑得明菲脸红,方赞同地点头:“对,对于几次三番害人,居心不良的人,就要叫他断子绝孙才叫好,怎么做都不为过。”语气森森的。
明菲心头一跳,睁大眼睛看着他:“我说的是还没生出来的这种啊,不是已经生出来的那种。要是已经生出来了,还得看人是不是好人,小孩子和好人是不能动的。”
龚远和的眼神突地温柔下来,轻轻刮了她的鼻子一下:“你不知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么?小孩子大了知道了,还是会来寻你报仇的。就比如说你,要是当初牟氏早点把你给弄没了,她会不会有今天呢?”
明菲垂下眼:“她坏事做绝,始终都会遭报应的。我哥哥不会放过她。”真相是,如果牟氏不要把真正的蔡二小姐弄死,就不会有如今的蔡明菲。
“那不就结了?你哥哥也是小孩子啊!”龚远和怪腔怪调地说了一句,似乎很不屑于明菲这种突如其来的所谓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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