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远和不给龚中素机会,又道:“这次舅舅五十岁的生辰,这些年他待我如同己出,又只有母亲一个至亲,我怎么都得去给他恭贺一番。崔大人那边也是蔡家的亲戚,岳父岳母不能亲去,我们也必须把门户撑起来。”
他说得句句在理,龚中素顿时讪然。薛大舅的生辰,按道理他怎么都该亲自去一趟的,但他竟然忘了,甚至连礼都没让龚远和带一份去。一时又怨龚远和:“你舅舅的生辰,你怎么也不提醒我一声?”
不放在心中,提醒了也没意思。龚远和笑道:“我见家里事情太多,爹爹实在抽不开身,便没和您说。不过礼我倒是替您送了一份,舅舅还让我问您好,给您备了回礼,一支百年老参,刚才已经全数交给管事了。”
龚中素呐呐地道:“我哪里需要吃什么百年老参?过两日包了拿去送你王爷爷吧。他年龄大了,正合适。”立刻就出声喊李姨娘,“刚才他们带了支老参来,你去把它收好,过两日拿去送王老。”
什么不需要?是拿去谢王老爷子替龚妍碧做成这门亲的吧?左手接了他们的东西,右手就拿去补贴别人做人情。明菲只觉得无趣,向龚远和使眼色,示意他赶紧回家。
龚远和接着明菲的眼色,趁着龚中素不注意,朝她挤了挤眼,示意她稍安勿躁。
龚中素还不肯放龚远和走:“你什么时候回府衙?去打听一下我们递的那个状子,什么时候审?这么久了怎还不见动静?”
龚远和故意算给他听:“我请了半个月的假,怎么也还有两日的功夫呢。今年是再也请不到假了,明日回去不划算。”
龚中素有些想发作,想了想又软下声气:“你上次和我说的沈家那位大小姐,你是听谁介绍的?”
龚远和含糊道:“听同僚说的,似乎是他们家的一个远房亲戚。”
龚中素眼睛一亮:“当真?”
龚远和只笑不语。
龚中素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掩饰地抬起茶喝了一小口,捋捋山羊胡子,威严地低咳了一声,道:“那位姑娘,我去打听过了,的确很不错。只是他们家对我们有误会,既然你认得他们家的亲戚,就想法子替你二弟促成这门亲事吧?”
龚远和为难道:“既然已经回绝过一次,只怕再上门去也不会轻易改变主意,到时候脸上更难看。”
龚中素道:“你还没试你怎么知道?你二弟人品端正,为人敦厚,不用我说你也是知道的,配她是完全配得起的,你去试试,如果不成,你二弟也是感激你的。”
龚远和道:“那我去想想法子。”
见事情说完了,李姨娘方敢说话:“大爷与大奶奶刚回来,想必还没来及吃饭,我让厨房准备饭食,想必已快好了,我这就让人端上来?”
说这半天话,只有她一个人记得他们长途跋涉才回家,肚子里是空着的。明菲就算不饿,也不打算吃,也感谢李姨娘这份心,便笑道:“有劳姨娘挂心,我们回来的路上吃过了。”
龚中素倒是不在意这些,摆摆手道:“既然累了,就回去休息吧,记得别忘了我让你办的两件事。”
李姨娘送二人出去,明菲从袖子里取出一个荷包来,背着人递给她:“姨娘,好歹出了一趟门,本想给你带点衣料,却不知你喜欢什么花色,所以给你买了对耳环戴着玩。还望你不要嫌弃。”
荷包里是一对纯金打造的耳环。为着李姨娘给她精心绣制的那件袄子,明菲是真的想过给李姨娘买点好衣料,可是后来一想,二房这种情形,李姨娘就是有好衣服也不敢穿上身,不如真金白银还更合适些。
李姨娘接了荷包,满脸欢喜:“您那么忙,还记挂着给我买东西,真是让我不好意思。”也不打开,认认真真地收入了怀中,小心藏好。
龚远和与明菲出了垂花门,突然道:“这李姨娘,有意思。不识字,却会下棋,说话做事也得体,若是能让她管家,只怕他们的日子会好过许多。”
明菲道:“也许公公是想,可另外那两个肯定不答应。就算是她们答应,你那两个妹妹只怕也不肯的。”
回到家中,明菲先写了帖子,让薛明贵着人送去天庆观,问宋道士回来没有,她想去拜访一下。
傍晚时分,有了回信,宋道士是前日才回来的,说她什么时候去都可以。
第二日,龚远和自去寻友,明菲则将自己给宋道士做的两身夹棉道袍,两双鞋子,两双袜子用盒子装了,又备了四样自家厨房里做的素糕点,带着薛亦青一道去天庆观。
到得天庆观,只见敕造天庆观五个金漆大字闪闪发光,青烟缭绕,男女香客往来不绝,与当初的白风观不可同日而语。
金簪寻着一个貌似管事的年轻道士,表明来意,那道士打量了明菲一眼,稽首道:“观主正在会客,请尊客随贫道到后殿奉茶。”
绕过前面人声鼎沸的大殿,后院一下子变得清幽起来,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两旁种植了各种各样的菊花,紫色的,白色的,黄色的,红色的,橘黄色的,开得灿烂浓烈。转角处更有两树金橘,满树黄灿灿的果子,沉甸甸的,让人看上去心生喜悦。
明菲记得这观里的大树都是移栽来的,便驻足相问:“这刚移栽来的树也可以结果的?可是用了什么秘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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