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城门的一刻,高勇已经知道搬迁大潮避免不了,轻叹一声转头回望,唯见街巷空无一人……回到营帐,毋安不解其意,寻机向高勇求教:“主公为何不强留严家,反而要为其送行?”
高勇微笑道:“此乃欲擒故纵之计。名为送行,实乃最后通牒。得此消息,想留的多半会留下,不想留的早点走对郡府利大于弊。”
入夜,草原吹来的北风凛冽强劲,偶尔带起尘土飞扬。高勇独步帐外,寻得一块青石坐下。仰望夜空,浩瀚银河横亘天宇,那么的清澈闪亮,繁星密布蔚为壮观……
“天气寒冷,主公为何仍在帐外独坐?”高顺厚重的声音响起。
“自从确定乌桓退兵后常常无法早睡,大概是身体适应了之前日夜奋战的环境,一时调整不过来。”
“根据往年情形判断,乌桓常在此时入汉劫掠。今年虽有鲜卑袭其背后,可是只有苏仆延一部而已,其余三部丝毫无损……”
“高都尉的意思是乌桓仍然会来右北平抢粮?”
“不可不防。据郡兵讲,乌桓袭击路线年年更改,但大体方向不变,即:辽西、玄菟、右北平以及渔阳、上谷,而右北平地处中间位置,历来是首先遭灾之地。俊靡与徐无之间只有两条道路连接……”
“高都尉的意思是立刻派兵驻守道路依山建寨构筑防御,将乌桓阻挡在俊靡以北?”
“俊靡城坚墙厚,背靠山区,即便城陷亦可退入山中自保。况且乌桓人并非都像赫连恒那般喜欢强攻坚城,他们与匈奴一样喜好绕城而战,目标多是城池附近的村庄。”
高勇掌拍额头:“哎呀!大意了,险些酿成大错!我以为苏仆延退兵其他人就不会来了。高都尉提醒的是,立即让毋安分兵驻守官道,同时迁徙县内百姓入城,反正城内明天便会腾出许多空房!”天未亮,两支郡兵先后离开营寨。同时一百骑兵连夜离开奔向县内各乡通知百姓躲避乌桓之事。
太阳高过城头,俊靡如往常般安静,炊烟袅袅看不出任何异状。但是西城门外,郡兵却已然严阵以待。得到消息的严纲撇撇嘴略带怒气道:“要人走也不用这么早吧!公孙兄,看来这右北平严家是留不下去了。”
“树挪死,人挪活。到了渔阳只会比这里更好!况且渔阳都尉之职还等着严兄执掌呢!”
严纲微笑道:“公孙太守如此看重在下,严纲一定衷心辅佐!只是舍弟之事安排的如何?”
“万事俱备,也许令弟此刻已经在赶往渔阳的路上了!哈哈哈。”
等候半个时辰仍不见严纲出来。高勇抬眼看看已上三竿的日头,“毋校尉带些人进城催催,告诉他们半个时辰后城门关闭,再想走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属下领命!步兵入城,齐声高喊刚刚主公的话!”随后毋安率兵入城,很快城内喊声大起,普通百姓纷纷躲在门后观望,世族豪强却一个个心惊胆颤,不明白前些天一直努力挽留的郡府为何突然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几乎要他们连夜离开?
听到叫喊,严纲摇摇头:“这个娃娃太守还很嫩啊!如此一来,只怕那些想留下的也会走了!”
城内慌乱过后,严纲最先出现在城门下。高勇嘴角挂笑双手抱拳道:“严兄气色很好,看来是真心要离开俊靡远离故土啊!”
严纲扫视城外列阵的数百郡兵,却唯独不再与高顺对视,“太守客气了!区区草民,何须摆出如此阵仗?”
高勇摆摆手:“为君送行,当然要隆重一些,以显郡府仁至义尽。”
严纲瞥一眼高勇:“既然太守如此好心,那城内的房宅便送予太守以表谢意。”言罢冷哼一声:“走!”严家车队足有百辆,满载箱包布匹,看得众人目瞪口呆。高勇亦相当惊讶,这家当跟自己不相上下,心里隐约竟有些许后悔……
看着浩浩荡荡开向渔阳的车队,高勇突然向严纲的背影大喊道:“严兄既然如此慷慨以房产相赠,本太守亦不好空手饯行……这样,假若他日战场相见,高勇一定会网开一面!”严纲伸手在空中挥动两下,双腿夹马飞速离开。
高顺轻问:“主公为何要许诺网开一面?如此恐怕将来……”
高勇看着眼前经过的队伍笑道:“高都尉知道退避三舍的典故吗?也许将来会与公孙瓒交手,先留一个伏笔,到时可能用得着。”
此时,通往渔阳的官道突然奔来十余骑,虽都外罩民家衣裳,却难掩内里棱角分明的甲胄。高勇举目望去,只见当先者容貌俊朗,身体壮实,双目如电,眉宇间英气豪爽,一袭白衣尽显大将风范,与胯下白马构成一幅上佳画卷。其身后十余骑皆为白马,齐聚奔驰竟有千军万马之势。
高顺惊讶道:“此人马技娴熟,杀气凝重,绝非常人。”
高勇凝望片刻才说道:“白马将军公孙瓒果然名不虚传!”
对面,严纲见白衣人突然出现亦很惊讶,当即翻身下马叩拜:“拜见公孙太守!此地乃是右北平地界,太守为何贸然到此?”
另一人亦出列施礼道:“是呀?大哥为何到此?小弟只是告诉大哥郡府增兵小心防备而已。”
公孙瓒哈哈笑道:“还不是担心你们两个,万一那个郡丞赵胜动粗,伤了兄弟可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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