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几人对贾珉畏之如虎,除了以前屡屡败于贾珉之手外,还在于这次练兵给他们留下的心理阴影。
相对于关笼子和不给饭吃,平常的那些队列和叠被子之类的简直苛刻变态的时光,才是最难熬的。
关笼子是遭罪,但时间是有限的,不吃饭,挺一挺也就会过去了。问题是平常的那些苛刻要求。你得时刻打起精神来,否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犯了哪一条。
于是,无比枯燥的一个动作,你就得反复做上多少次。厌烦的你觉得生不如死。
直到现在想起来,他们还常常后怕。
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们几个虽然现在不在兵营了,但是,在名义上,还是属于府兵团的人。也就是说,贾珉还是他们的长官。如果贾珉愿意,叫他们回去,他们还得乖乖地回到兵营里。
他们自然是不要愿意当这个府兵的,但是,练兵是皇上的旨意,如果他们不挂个名,将来叫人查起来,就是逃避兵役。只要贾珉嘴一歪,说他们开小差,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所幸的是,贾珉这次没搭理他们。甚至连训话都没有。只是由方秀才宣布了三条纪律。
第一条,遵守作息时间,不准旷课、迟到、再退。
第二条,第二条,禁止龙阳之风。
第三条,一个月之后,进行考试。
方秀才说完,几个人就出去了。在院子里挨个屋子走着,指指点点的,待了不长时间就走了。
见贾珉等人走了,宝玉等人长舒了一口气。幸好今天这个珉老四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否则,怕是又要倒霉了。
虽然宣布了纪律,但是,这些纪律也是以前就有的。也没见到认真地执行过。贾代儒也是常常要考试的,但是,每次没及格,也没见到受到什么处罚。
于是,几个人也就不把这当回事儿了。心道:你个珉老四一天事情那么多,哪里还有工夫顾得上我们这里?
原本是计划一会儿就到城里玩儿的,已经跟柳湘莲和蒋玉菡约好了来的,所以,薛蟠到门口张望了一下,见贾珉确实走了,几人就收拾了书桌,向外面走去。
走到了门口,却被拦住了。
这人是荣国府的一个下人,似乎是前不久才从庄子里抽调上来的。身材高的像个铁塔似的,满脸胡须。
胸前带了个牌子,上写两个字:“保安”。
“几位小爷,想到哪里去啊?”
“你是何人,竟然敢拦着我们?不知道我们是谁吗?”
贾环第一个说话了。
以前,进出校门,也没什么人拦着,更没有什么保安盘问。再说了,这个保安是个什么东西啊?
“我叫赵长栋,我是珉四爷派来的保安,这里有珉四爷的任命。”
赵长栋指了指墙上,果然,墙上贴着一张纸,上写:兹任命赵长栋为族学保安。下面是贾珉的签名,看日子,就是今天的。
“我们几个要出去一趟。”
“珉四爷有话,不到放学时间,谁也不准出去。”
“别人是不准出去的,但我们几个是可以的,你知道我们几个是谁吗?”
薛蟠想吓住赵长栋。
“知道,珉四爷特意叮嘱了,谁也不行,尤其是你们几个,更不行。你们实在要出去,就在这里签下字来,留下证据。不过,我告诉你们,珉四爷说了,他将来是要来查的。”
“我不想签字,又想出去,你又能怎么样?”
贾环还是不服气。
“倒是不能怎么样,也就是把你们几个打回去。不服你们就试试。”
几人面面相觑,虽然有些不相信一个下人敢打他们,但是,此人有珉老四的任命,想必那珉老四就是给他撑腰的。终于还是害怕贾珉过后找他们算账,退了回去。
虽然没敢出去,几人终究是无心读书,于是就在院子里百无聊赖地转悠着,或是胡说八道,或是嘲笑那些在屋子里读书的同学。
不一会儿,就见到有十多个人,开始往院子里搬东西。都是些桌椅板凳床铺什么的。隔壁的院子里,也有人声喧嚷。
扒上墙头一看,也有十多个人开始往里面搬东西,有桌椅,还有一些家什用具。不一会儿,一台马车进来,开始往下卸东西,这个东西他们认得,是爆米花机。
另外几个人,则开始在院子里挖沟,把木头立在沟里,立起了杖子。看挖沟那样子,是要把院子分割开来。
不一会儿,那个院子弄完了,就又到族学的院子立杖子。画了线,把族学的教室跟其他屋子分割开了。
如果立起了杖子,族学教室,就成了一个单独的院子,一下子比原来小了许多。
最后,又有两个人,抬进来一个物件。这个物件,宝玉几人都很熟悉。他们在野渡居兵营的时候,都跟它打过交道。
一看见这个东西,宝玉几人一边骂着“这个天杀的珉老四”,一边回屋里读书了。
这个东西,就是铁笼子,跟他们在野渡居里蹲过的铁笼子一模一样。
三天以后。
帝都的居民们一觉醒来,走到街上,就看见了大街小巷的墙上,贴满了广告。
这些广告,跟有些商家的广告不一样。
那些商家的广告,大多是弄一张纸,随便写上几个字,诸如“孙家杂货铺新到大盐”,“盛隆车行出兑”之类的。
不仅就是那么一两句话,有的字还歪歪斜斜的。似乎多写一个字,就能赔上多少钱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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