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所能带来的最大的威胁是什么?是毁灭,包括死亡也属于毁灭之一。可若是你毫不畏惧那又该是谁来为此感到害怕呢?是敌人。
正是松开的那一丝气力,正是蚩尤没有即刻就杀死他,林苏青才真正的确认了自己的胜算。
“你害怕了。”饶是吐字艰难,饶是血脉不畅使得面目鼓胀而出,饶是口中分泌的唾液完全无法顺利的咽下去,饶是一切都难堪至极,令他看起来像一名彻底的输家,但他依然从容。当这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他的心中乍的一惊,觉得自己有些像了二太子。
此话激得蚩尤一怒,那双烈火凝聚的手再度用力,掐得林苏青头都快炸裂了,倏然便松开化为飞灰,仿佛一摞枯叶一瞬燃尽,热气将灰烬腾升,转瞬又四散落开。
“谁也无法确定他究竟是二太子,还是凤凰老祖……”蚩尤的话语中饱含猜忌与犹豫,虽然没有半点害怕的情绪,但其实已经是害怕。他是想活的,不仅为了自己,还要为忠心耿耿等待着他归去的魔族上下。重获新生即是重振魔族。所以,就算被林苏青这种嫩头小子嗤笑他贪生怕死,他也能忍下这一份羞辱。
蚩尤乍然松手,林苏青突然获得了畅快的呼吸,不由自主地疯狂地放肆的大口呼吸,把他自己呛得咳嗽不止,他缓了许久才将因为窒息而倦怠不已的身体缓过状态来。他假意捂着自己被掐疼的脖子,伺机探着自己的脉搏,他谨慎的计算着自己还剩留多少谈判的时间。如若不能及时苏醒,恐怕狗子要闯下大祸。
“承认二太子的实力,很难吗?”林苏青的眼神四处游走,小心翼翼地寻找着蚩尤的踪迹。此地虽然一眼就看遍所有,但他始终认为蚩尤一定躲在某个无法发现的地方,“他若不够强大,你何以在我体内沉睡几十年,直至我回来你才得以复苏?而且是二太子故意唤醒了你。”
林苏青原地转着方向似自说自话道:“若不是那日的精怪魍魉无意中触碰封印将封印解开,你恐怕永无复苏之日。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的灵魂由凤凰一族世代相承封印在自身体内。而你唯一能苏醒的时刻便是宿主最虚弱最不稳定的时刻,比如妊娠、比如生产……”
“而凤凰一族在生产的过程中,为保母婴平安,会暂时将你从体内引出,待生产结束再封入后代体内。因此这期间封印最弱,是你最有机会冲破封印逃脱的时候。”林苏青字字珠玑,掷地有声,“你只有这唯一一个脱身的情机会。而你如今在我体内,由我继承了这一份传统。那么,是由谁封印的呢?”
“那他定然不是‘二太子’!区区十几万年的修为何以封印本尊!”蚩尤暴怒,他不允许再听林苏青说下去,一个字也不允许。
林苏青负在身后的手,紧紧的攒着,手心内不时冒出的冷汗提醒着他时刻保持谨慎。他看似波澜不惊道:“无关他到底是怎样的身份,你都是在他的计算之内。不过,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证明二太子任何,我真正想说的也并不是这些事情。蚩尤魔神,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个关键,我怕我不说,你就会疏忽了。”
等了半晌,那沉厚的声音才回应他:“嫩头小儿莫要胡言乱语。”
林苏青一笑道:“你我可谓是同生共死的联系,怎敢对你欺瞒。”
“有话直说。”那声音一改愤怒,变得颇为凝重。
“那我就直说了。”林苏青转向那声音来的方向,腾腾热气扑面而来,“想必当初谁也没能料到,子夜元君竟与妖界祈帝相恋,而发现时已经暗结珠胎。天界为此事震怒,三界混乱得不可开交,一心只想到了将危害扼杀于萌芽之前。”
说着他感觉身边的气息有所变动,遂顺着自己的感觉转了方向,继续道:“不过还是应了那句老话,慌乱必生遗祸,谁也没有想到还是被子夜元君成功的诞下了胎儿——就是我。”
“你同我说这些琐事,所图为何。”
“哈,魔神莫要心急,很多时候,一些细微琐事,往往能牵扯出严重而巨大的后果不是吗?”林苏青又随着不时变换的气息而调整自己的面向,似是始终要与蚩尤面对面谈话似的,“子夜元君生下胎儿便亡故了,匆忙之间二太子将你封印在了我的体内。”
“那又如何。”
“而我,是男胎。”一语诛心,“而你,没有了唯一的机会。”
空气瞬间凝结成冰,连底下滚滚翻卷的火浆也仿佛在刹那失去了温度。男胎无法生产,便无法传承,他便无法在生产过程中借助引他出体的机会挣脱封印……而恰巧林苏青的身世又为他制造了一个机会,因为他是神域与妖界的共生之子,天界必然容不得林苏青存活,所以只要林苏青一死,便就是机会!可是……
“托二太子的福,你若想得以新生,那么我就不能死。”林苏青微微笑着,然而笑容之中却带着侵略。
他的笑容早已经不是初入丹穴山时的那样,他变了,可是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究竟在哪里变了。只是某个时刻一个恍然发觉——如今的自己早已经不是原先的那个自己了。他曾经也为之感叹、为之惋惜,不过也为之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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