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婶满头大汗,额发成簇一缕一缕的粘着额头,鬓角也因为被汗水湿透了而紧贴在面颊。她眉头倒蹙,皱起川字沟壑,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满是慌乱与焦急。她呼吸很是急促带动着鼻翼不停收放,胸膛剧烈起伏,明显是忙不迭跑过来的,可是她却双唇紧闭,足见她即将说出的所托之事一定非常紧要。
“大婶,有什么事情您先起来。”林苏青虚扶一把,夏获鸟连忙去端住大婶的臂膀搀扶她起来。
可才是一扶,那大婶就与夏获鸟对着力跪得更死:“秦老板,这事您可一定要帮老妇,老妇别无他法了,听说只有您会治,老妇这是觉都没敢睡就赶来了。”
“大婶,您先起来坐下喝口茶水润润嗓子。”
“我不起,我也不喝。秦老板您就给一句痛快话吧,怎样才肯帮老妇。老妇不是白来求您一趟,您若当真能治,老妇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感谢您的救命之恩呐!”
“大婶言重了,力所能及之事,秦某一定尽全力相助。”
对于妇道人家林苏青不好劝得太多,夏获鸟紧接过话道:“大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您先起来慢慢说。”
大婶十分执拗,一定要跪着说话,怎样劝说也不肯起来,大约是真的已经走投无路。一分堂虽然做了有几个年头了,但是影响力还是远远不如当地的巫医。因而,大家逢疑难杂症还是首先选择找巫医解决。如非巫医的作为没有效果,大家是想不到来一分堂寻求帮助的。
一分堂起先的名声很不错,大家都知道买药草上一分堂,物美价廉,样样一分,比医馆便宜不知多少。然而也因为这样的名声,树立了不少对头,首当其冲便是那些巫医和医馆,于是不知从何时起,一分堂便多了一个名声——是个装神弄鬼的地方。
现在,大家的最深的印象只当是抓药的铺子,每逢提起来时,在不同年龄人的口中,便是不同的说法。
有的人反应是:“哦,是卖草药的那家吗?他们家的草药是真的便宜,样样一分,可就是不让挑选,随手抓到什么品质就是什么,运气好的能抓到顶好的药材。不过他们家的药材没有差的,只有更好的。”
有的人反应是:“一分堂的店主清秀俊朗,掌账的姐儿大气端庄,就连抓药的小娘子也是温柔可人,偏就是那条红毛狗子凶得不像话。去一分堂抓药要快买快走,稍微耽搁一下那红毛狗子就要龇牙撵人。”
还有的反应才是:“听闻一分堂里都是修行中人,尤其擅长捉妖拿邪,不知道真假。”
总之,不知这位大婶是打何处听说的一分堂,连夜赶路也要找来,将化名为秦且的林苏青当作最后一个希望。
“大婶家住何方?”林苏青见她说什么也不起来,便由得她去。他故意端起一杯清茶,以茶盖刮了刮表上的浮动茶叶,叫那大婶看去渴得直咽喉头。
“老妇我住在东边的小竹村。”
“那是挺远的。”林苏青抿了一口烫嘴的茶水,期间向夏获鸟递去一个眼色,夏获鸟会意连忙又去扶那大婶:“大婶,既然是有重要的事情,不如先起来喝口茶再细细地说。”
那大婶被林苏青诱得渴极了,这一扶还未等她自己反应过来身体下意识就顺着起来了,等到她还是要跪下时,夏获鸟已经用力将她扶住了,既然已经站着了也不好再跪下去,她便顺从的去到大堂边上坐下。
林苏青也随即端着茶碗从堂内上方座上下来,与那大婶并排而坐,中间只隔着一张放茶水的小方桌。
“您适才说是行了一宿的路。可是按道理从小竹村到一分堂,您最迟应该晌午时候就到了,怎的耽搁到下午了呢?”
“唉,还不是那东边不知道谁家着火了,还有怪叫,真是怪吓人的,我老妇就是不怕死,可是也不能在事情还没办妥前就死了,所以绕了远路才耽搁了。”
“大婶你所为何事?”
林苏青一问,那方刚端起茶碗准备喝茶的大婶即刻就放下茶碗作势又要给他跪下,被夏获鸟一把按住,她那轻轻的一把看起来并未用力,可是那大婶就是再也起不来,她一下子就懂了:“你、你们……”她左看右看,“我、我果然没有找错人!”情不自已,激动得热泪盈眶,她想跪下却无法从椅子上起来,急得手足无措。
“大婶莫急,您先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老板啊!您可得帮帮老妇我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了,您可得救救他啊!!!只要您能救他,老妇愿给您当牛做马,老妇、老妇给您长生灯,老、老妇……”
见她急得双眼通红,林苏青忙将她手边的茶水端起来递给她:“您先喝口茶水,喝了它咱们再说正事。”
“诶好嘞!”大婶这回极其听话,说喝茶她咕咚咕咚三两口连水带茶叶喝得一干二净,半半见状默默的提着一大壶茶水来又添了一碗净茶。
“秦老板呐!老妇我的命苦,生了几个儿女,不是病死了,就是淹死了,就剩这么一个小儿子了,他今年才五岁呀,求求您大发慈悲救救他吧。”
“令郎怎么了?”
“他从半月前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昏迷不醒了,浑身呀烫得跟火炉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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