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东丰镇上,徐濮存正端了药碗进屋,床上的少年一脸不情愿又不敢反抗的样子,眉头皱得能夹下一枚铜钱,苦着脸,“师父,这药太苦了,能不能不喝啊!”
徐濮存很没有良心地把药碗放在桌上,袖子一甩,大咧咧地坐在一旁的藤椅上,“行啊,那我雇了车送你回蒲县!”
“别,师父!”俞晟睿心里抑郁,乖乖地把那一碗墨似的药给灌了下去,苦哈哈地到处翻蜜饯,只不过他的左手包得像个熊掌,右手直接吊在了脖子上,行动着实不便。
“叩叩叩”,敲门声传来,徐濮存没有移动,只是朝着门口喊了一声,“进来!”
“客官,楼下有位姓周的客官找您,说是你的朋友!”店小二微弓着腰,恭敬地说道。
“哦?”徐濮存面上的笑意浓了些,“多谢你了!”说着摸了几块铜钱赏了他。
店小二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这小镇上能住客栈的一般都是往来的商人,年初一回年尾一回,就属那时候客人多,打赏多些,这淡季时候不过跑了趟腿就得了几个大钱,抵得上他洗两天的盘子了,当下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不谢不谢,不,多谢客官,客官没有其他吩咐,小的就下去了!”
俞晟睿见徐濮存的心情不错,遂开口道,“师父不过才识得周家的大叔,怎的有种惺惺相惜之感?”
徐濮存嘿嘿笑了两下,“你也看出来了!”一边让俞晟睿换好衣服,一边说,“有些人合上眼缘就是缘分,人家不仅救了你我的性命,还能想着来看看我们,已属不易!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言行一致,这周家人起码有诚信,且有情义,出门在外多个朋友是好事,徒儿可要多学学,这为人处事都是一门学问!”
“是,师父,徒儿谨记!”俞晟睿总习惯了徐濮存就事论理的教育模式,弯下腰恭敬地行了礼。
徐濮存点点头,“走吧,我们下楼去。”
周玉森四人早上出来不算晚,为了省几枚铜钱,一家人是走路来的。到了集市上,赵氏照例是去程记绣铺把荷包、千层底、细麻绳和络子都卖了,又买了绣线。
掌柜的惠娘见他们来已是喜不自禁,一见到赵氏就拉着她的手不放了,“托姐姐的服,这袖套和布偶着实销的好,不仅镇上卖疯了,这县城里也是急急得要货呢,我念着你的话,没有一次性就把狗啊猫的全出售了,如今那几家绣坊就是想要抢生意也晚了一步呢,今日这线就算我送给大妮二妮姐妹俩的,要多少你都拿去,等下次二妮的好花样还得想着我。”
“对了,最近得了几匹布,给孩子们说衬衣正好的,软软的,不伤皮肤,我都给你留着呢,这不许跟我讲钱啊,伤感情!”
赵氏也大方地收了,反正二妮说了那些布偶的样子真要赚钱,估计比他们铺子里一年的收益都高,人家给的自然,她收得也坦然,最后惠娘又把绣铺存着的碎布头给了赵氏。他们店铺自从做上布偶和袖套,走得都是高端路线,用的布料也是好布,才不会和周家那样为了省下成品用的是碎布拼拼凑凑的。
赵氏想着还要上街打些油、买些盐,就先托惠娘放在绣铺里,等他们回去的时候再拿。
赵氏带着二郎去采购,森爹便带了大郎去客栈找徐濮存师徒。镇上大小客栈在内,总共才四家,他便打算着一家家上去问问,这不,才走了两家就找到了。
“周老弟,又见面了!”徐濮存笑着走向他们坐的地方,森爹两人就要了一壶热水,见到他们也热络地打了招呼。
“怕你们在这里待得不习惯,早早地来看看你们,小兄弟的伤怎么样了?”森爹见到俞晟睿那样,看起来挺严重的样子,可是明明昨天撕鸡肉的时候还没这么严重。
俞晟睿有些脸热,“多谢周叔关心,不碍事,就是医馆的大夫觉着包起来不易触碰,恢复得快些!”都是那虎头虎脑的伙计干的好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手断了呢,哎!出门碰到无良的伙计,再加上自己那个深怕错过自己笑话的师父,他活得也挺艰难的。
“家中娘子早起给小兄弟炖了一锅大骨汤,俗话说伤筋动骨,这药补不如食补,乡下粗鄙,也没拿得出手的东西,略微心意,还请莫见怪!”森爹笑着让大郎从背篓里拿出一个用布头包了好几层的汤盅。
“啊!”徐濮存有些惊讶,“我这正闻到了香气,还以为是店家提前做了午饭呢,周老弟和尊夫人真是用心了,晟睿,快谢谢你周叔!”
俞晟睿还别说,心里真的挺感动的,好多年没人专门为他煲汤了,虽然自家师父有时不怎么靠谱,但是对他的好是谁都比不上的,想不到这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竟然如此热心,都让他有些眼热了,站起来,朝森爹行了一个晚辈礼,“侄儿多谢周叔和周婶!”
“见外见外了!”森爹笑着让他坐下了。
重新落座后,森爹便笑着问道,“徐兄和晟睿小侄不知下一段要去何处?”
徐濮存满脸的失望,“本是想沿着扬沧河一路南下的,只不过这次在这里耽误了功夫,有位挚友家住虞山,下月便是他的六十大寿,这东丰镇到虞山尚有千里之远,想着今日雇了马车,明日就要启程了,本是想着去周兄弟的家中蹭口吃的,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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