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交往的基本准则有哪些?
陆以尧未必能说全, 但尊重,肯定是其中之一。
如果能在尊重的基础上,再给予一些体谅和包容,那么陆以尧相信, 谁都会愿意同这样的人相处。
冉霖就是这样一个人。
当然这是陆以尧的主观判断,他不会把这种判断强加给任何人,只是默默地放进自己的认知里。
从小到大, 陆以尧听过太多这样的话了——
试试嘛,试过就知道没那么可怕啦。
就当陪我一次好不好,你看我都不害怕。
就差你一个人了,一咬牙就成了, 唉, 大家都看着你呢,你不嫌丢人?
是男人就上,我就不信你真会死!
最初年纪小的时候, 陆以尧是真的会动摇, 而且往往是怀揣着羞耻和惭愧,鼓足勇气踏上征程。
但无一例外,结果都是糟糕到可以列入童年阴影或者青春噩梦。
轻则狼狈不堪, 重则呼吸骤停,而那些之前还慷慨激昂或劝说或激将的人, 要么对着狼狈的他哈哈大笑, 要么对着要死的他惊慌失措, 大学一年级被蒙着眼睛骗进摩天轮那次, 恶作剧的同学直接叫来了救护车——因为摩天轮落地的时候,他已经因为缺氧几近休克。
相比过山车,摩天轮那种缓慢地一点点往高空爬的模式更为恐怖,就像凌迟,痛苦至极,却又死不过去。
那之后再没有同学拿这件事来嘲笑或者恶作剧,那个骗他进摩天轮的英国同学,则老老实实受了霍云滔一顿暴揍,一声没吭。
陆以尧甩甩头,把思绪从那些不堪回首里拔丨出来。
看了眼身旁一上飞机就睡过去的冉霖,原本因为回忆而冷下来的眼神,慢慢柔和。
同样是飞机上睡觉,左右没有人的时候,冉霖可以睡到东倒西歪,如今旁边坐了他,这人就睡得安安静静,老老实实。偶尔脑袋往旁边偏一点,这人便像有感应似的,迷迷糊糊蹭起来,挺直脖子,继续睡。
云层之上的阳光亮得刺目,从窗口照进来,晒得靠着窗的冉霖睡梦中都皱着眉。
陆以尧尽量不去看窗外,微微起身,伸出胳膊越过冉霖,在窗户上摸半天,终于摸到遮光板,轻轻拉下二分之一。
阳光从冉霖的脸上消失,一同消失的,还有那轻微的蹙眉。
冉霖的睫毛很长,现在和整张脸一起陷入没有打光的环境里,只留下好看的轮廓阴影。
两个多月前,他觉得这人想红想疯了,那么Low的炒作手段能混成十八线都是命运眷顾。
两个多月后,他因为录影结束的返程恰好定了同一个航班,就莫名其妙的心情愉悦。
在迪士尼的创极速光轮前面,冉霖陪着他酝酿了半个小时。
这三十分钟里,冉霖有一万个理由发脾气,也有一万种方式追问他到底在酝酿什么。
可是都没有。
或许冉霖都不是第三十分钟才想通他恐高的,以那人的敏锐,可能第三分钟,就联系上了第一期的高空断桥+特辣米粉,得出了他恐高的结论。但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安静地陪着他酝酿了那么久。
陆以尧相信,如果自己顺着冉霖当时铺的台阶走下去,可能到最后,那人都不会戳破真相。如果节目播出的时候又碰上魔鬼剪刀手,说不定就成了“陆以尧放弃任务陪队友去看花车巡游”。
后期,总是神一样的存在。
被坑过一次的冉霖,却仍然选择体谅朋友。
这种体谅有多可贵,只有被体谅的人懂。
还有夏新然顾杰他们的义气。
陆以尧在签下这个综艺之前,从来没想过还能在通告里交上朋友。
但是现在,夏新然正在他俩的后面一排,鼾声如雷;不返回北京,而是搭了别的航班直奔其他通告的顾杰则在上飞机之前,往群里分享了录影结束时拿回自己手机自拍的六人合影。
六张脸都挤取景框里有点变形。
少了帅气,却多了逗趣。
飞机开始降落的时候,冉霖醒了。陆以尧还是那个闭目养神的姿势,冉霖睡觉之前看他这样,睡完看他还这样,强烈怀疑这个人在整个飞行里就没有动过。
遮光板已经被空姐打开了,但冉霖不知道,在他看来遮光板一直就是开着的,外面云层清爽,阳光明媚。
飞机着陆的时候,大部分人都会紧张。尤其落地颠簸的那一下,会让很多人身体一紧,毕竟资料显示,飞机在起飞和降落时是最容易出现事故的。
但陆以尧正相反。
落地剧烈颠簸的那一下,男人的身体骤然放松下来。
冉霖离得最近,看得最清楚,那个挺拔的身姿一下子松了劲,腰不直了,背不挺了,连微微握着的手都一下子松开,从里到外透着“谢天谢地”。
陆以尧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冉霖莞尔的表情。
“怎么了?”陆以尧不明所以。
“没事。”冉霖摇头,眼里的笑意却一时半刻消不掉。
陆以尧略一想,就知道冉霖在乐什么了,也不遮掩,道:“我和你说过,我坐飞机还是会紧张。”
见对方这么坦白,冉霖也决定抒发真情实感:“我知道你紧张,但你的反应和对着过山车的时候又不一样。怎么说呢,好像更……可爱?”
陆以尧对这个评价真是无力吐槽。
冉霖从欺负纸老虎中获得了甜滋滋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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