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站在大帐门口,心中涌起莫名的伤感。
古人重血脉,别说是不是自己的种很重要,就算是嫡子、庶子都分得清清楚楚,要不然袁术也不会看不起袁绍,他们可是同一个生父。袁术本人有二女一子,儿子叫袁耀,刚刚成年,袁术非常疼他。普通人都要有人继承家业,更何况袁术这种心怀野望的。自认继承人不如别人家的孩子这可不是汉人的习惯,哪怕孙策、周瑜的确算得上年轻人中的翘楚。袁术一而再,再而三的有这种遗憾,说明他真的欣赏他们。
虽然认定袁术不成器,孙策还是感激这份欣赏。如果是太平盛世,他不反对和袁术这样的纨绔做朋友。
“将军,回营吧?”典韦凑了过来,轻声说道。
袁术醉了,孙策本来也想回自己的大营去,可是不知道怎么的,他又坐了下来,就着残酒,割下两片烤好的羊肉,慢慢地咀嚼着。眼前篝火明亮,耳边朔风缓吹,不时传来刁斗声。南阳四周皆山,挡住了北方的冷空气,冬天也不寒冷,又喝着热酒,吃着烤肉,耳边没了袁术的叫骂和唠叨,孙策倒是享受得很。
曹操派人谈判,蔡邕又从关中赶来,老爹孙坚顺利控制了豫州,看起来形势大好,但孙策心里却隐隐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却又想不出会是什么事。他心中有事,一时多喝了两杯,酒意上涌,便有些恍惚起来,眼前的篝火、帐篷便有些模糊起来,耳畔响起嘈杂的声音,夹杂着一声声奇怪的嘶吼,他仔细分辨,却怎么也分辨不清。忽然一阵风吹过,面前一空,几匹战马从远处狂奔而来,马背上一人剑眉星目,英气勃勃,手提一杆长戟,策马冲到面前,拧戟就刺。
“还我命来!”
孙策下意识地闪身让过,伸手就去夺戟,手掌一阵灼痛,不由得大叫一声,突然惊醒。
眼前一片安静,只有静静的营帐,温暖的篝火,烤得焦黄的羊肉。典韦站在一旁,惊讶地看着他。孙策定了定神,这才觉得手掌有些疼。更让他惊讶的是原本醉得不省人事的袁术敞着怀,披着一件大氅,正坐在他对面,将一大杯酒倒入口中。
“做噩梦了?”袁术抹抹胡须上的酒渍,笑嘻嘻地说道:“怎么不回去休息,为乃公守夜?放心吧,那矮子虽然是刺客,却不敢来撩乃公的虎须。”
孙策没吭声。他刚刚梦到的那个人看起来非常眼熟,但是肯定不是曹操。
“将军酒醒了?”
袁术嘿嘿一笑。“这点酒能算得了什么,倒了,再喝点还魂酒,什么事都没了。倒是你,看起来没事,却在帐外坐了一夜,是不是这些天初尝滋味,玩得太狠,淘空了身体?年轻人戒之在色,收着点,日子还长着呢。何咸的女人虽然长得不错,却不是最好的。”
孙策脑子晕乎乎的,没听懂袁术说什么,只是注意到天色已经微亮,身上也有些凉。他站起身来,打了个寒战。“既然将军没事了,我就回营了。”
“去吧,去吧,回去抱着女人热乎乎的身子睡一觉,酒就醒了。”
孙策哭笑不得,拱拱手,转身就要走,走了两步,忽然灵光一现,又折了回来。“将军,以你对曹操的了解,他这时会怎么做?”
袁术茫然地看着孙策,不解其意。
孙策挠挠头,想了片刻,又说道:“如果将军和曹操易地而处,你被困在城里,他在城外,你会怎么做?”
袁术这才听明白了,歪着头,仔细想了一会,也觉得不对劲。“伯符,你说得没错,这段时间似乎太安静了。以那矮子的德行,就算被困在城里也不可能坐以待毙,一定要找点麻烦。可是最近什么事也没有,连斥候的损失都小得不像话,这可不像他的做派。”
孙策越想越觉得不安。两军交战,耳目便是斥候,须臾不可或缺,在尽可能打探对方消息的同时还要尽可能蒙住对住的眼睛和耳朵,所以侦察与反侦察无所不在,双方斥候的互相搏杀几乎天天发生,每天都会有斥候回不来。就目前的形势而言,曹操有成建制的骑兵,速度快,攻击力强,就算打不赢也能迅速撤离,占据明显优势,袁术麾下的斥候根本不是对手,损失会非常大。以前的事他不清楚,现在他已经被编入中军,与雷薄、陈兰等人经常见面,了解的情况多一些,知道斥候的损失并没有意料中的那么大。
那么问题来了,是曹操缩小了侦察范围,还是另有原因?
孙策越想越不安,立刻提醒袁术注意。袁术也不安起来,派人把雷薄叫来询问。雷薄再次清点了斥候营的伤亡名单,这才发现一个问题:大约七八天前,斥候的伤亡有个明显的变化,突然降低了七成以上。
孙策和袁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感觉到了强烈的不安。战场上最怕遇到这种突然变化,这往往意味着一种情况:对手做出了举动,而他们却一无所知。
“快,把这些天出过任务的斥候叫来。”袁术话音未落,又站了起来,大步流星地向斥候营走去。“别磨蹭了,去斥候营。”
雷薄不敢怠慢,带着袁术、孙策来到斥候营,正好有一批斥候刚刚完成任务,正准备休息。袁术把他们叫过来,仔细询问。很快,斥候们就提到了一个问题:这些天遇到的曹军斥候几乎都是步卒,没有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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