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春一听,忙去扑高糯,“好你个阿糯,这是在笑话我呢!”
三人嬉嬉闹闹了好一阵子,等到太阳偏西了,贺知春才让侍卫护送了高糯和李恬回去。
她们前脚刚一走,后脚崔九就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阿俏阿俏,某今日在朝堂之上又大展雄风,把那个杨姜骂了个狗血淋头,简直是字字珠玑,应当载入史册。”
“那杨姜当真是太过分了,把荆州的粮库搬空了不说,还私自增加州府的赋税,百姓们苦不堪言,贪腐不计其数,圣人当场大怒,要将这狗贼斩杀了。荆州的毒瘤可算是被我们连根拔起了。柳思维那家伙死得早,但是也没有便宜他。”
“还有那杨易,也判了死刑。某还特意给鲁县令和陆寻请了功,这下子他们升官有望了。鲁县令一家子真是不容易。陆家若是帮陆寻活动一下,八成他要当县令了。”
“阿俏阿俏,你说该如何赞扬某?”
贺知春托着腮,笑着“嗯”了一声,看着崔九上蹿下跳的。
崔九这下子不干了,“嗯,算什么赞扬?”
“嗯,干得很好。不过就凭他姓杨,圣人也会大怒,然后把他咔嚓了。这下我把杨妃和柳妃一道儿得罪了。难怪圣人要我出宫。”
崔九一听,嘿嘿一笑,“圣人真是个好岳父啊,知晓某一日不见阿俏,如隔三秋,特意让你早早的出宫开府呢。今儿早朝,某差点儿没有搂着他亲上一口。”
贺知春想了想这个画面,一阵恶寒。
“阿俏你莫要担心,这是好事儿啊。圣人让你开府,是让你积攒势力呢!这下子咱们真的可以松口气了,圣人短时间内肯定不会立储君了。你不是不可能的。”
“阿爷同某说了,圣人还对着一群阁老提了,要立你当皇太女!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咱们接下来,便要继续为你打出贤名。大理寺去不了了,咱们得另想办法。短时间内,你先在内宅行走。”
“先拉拢那些夫人,你现在是有福气之人,应当趁热打铁,先亲近起来。然后咱们再寻找各个阁老的弱点,各个击破。”
崔九说着,却发现贺知春在发愣出神,伸出手来在她的面前晃了晃,然后摸上了她的额头。
“阿俏怎么了?可是病了?不烫呀!”
贺知春摇了摇头,“没有呢,就是有些苦夏。”
崔九却是不信,“你今日古古怪怪的,可是心里头有事?”
贺知春抬眼看向崔九。
他今日穿着的是她闲得无聊在船上缝制的枣红色新夏衫,身上带着好闻的冷香味儿,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在他黑色的瞳孔之中,映着她。
虽然高糯和李恬没有具体的说,但是就她们二人能够将这郑明珠特意拿出来说,可见这其中定然是有故事的。
可是崔九提都没有提过。
她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决定问上一问,“你没有什么同我交代的么?”
崔九踌躇片刻,思前想后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什么事?某没有什么瞒着阿俏啊!”
贺知春叹了口气,上辈子她便是有什么都憋着,最后把自己个给憋死了。这辈子怎么能够重蹈覆辙。
“郑明珠,你没有什么要同我说的么?”
崔九了悟,顿时恼了,“阿俏是怀疑某?某待你掏心掏肺的,背着你翻山越岭,同你一道儿打人闷棍,一起查案斗渣渣,还要勉为其难的,日后给你当皇后,你竟然怀疑某?”
“某十二岁就被你勾走魂了,什么时候有空去同那郑明珠有事,穿开裆裤的时候么?不对,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被你瞧见了。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贺知春原本有点儿气闷,被他这么说,却是忍不住笑了出声。
上辈子的时候,她也曾经悄悄的患得患失。
原本她同崔九之间的差距,犹如天上和地下,便是全大庆的喜鹊飞在一块儿,也搭不成那座相会的桥。
她时常在想,有那么多知书达理又善解人意的小娘子,等着他来挑,他怎么就会看上了她呢。
那时候,她甚至连官话都带着南地的调调,说出来就让人嘲笑。
一开始,她并不在意,可是越在乎崔九,就越希望自己变得好一些,再好一些,这样就能够匹配得上他。
相悦之时,可以是一时的冲动,可若是要相守,就得要与他比肩。
若是两人足够的近,便容不得第三人插进去,若是距离越拉越远,曲终人散那是迟早的事。
有许多人在成亲之初,也是恩爱夫妻,到最后,还不是形同陌路。
她以为自己同崔九这辈子已经是并肩同行了,可是一出现一个郑明珠,她还是会想东想西,想着崔九是不是瞒着她有旁的事,他对她的好,只是镜花水月,当年那个孩子,会不会是郑明珠的呢?
虽然这样想毫无道理,可上辈子,在成亲之前他待她也是好得不像话,还不是一夜之间,就变了。
崔九看到贺知春笑了,越发的气恼,戳了戳她的脑门,“瞧着某生气,你居然还笑得出来!你看某,就从来不怀疑你会喜欢陆寻。有某这么举世无双的儿郎在,你怎么可能眼中有旁人。”
贺知春连忙不笑了,瘪了瘪嘴,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可现在举世无双的是郑明珠。她们都说我比她可差远了。”
崔九却是大惊失色,指着椅子说道:“阿俏,你流血了!”
说啥呢?不是说郑明珠么,怎么说道流血的事了……
贺知春扭头一看,顿时羞到不行……她竟然来葵水了!这辈子她还是第一次来葵水。
“阮嬷嬷,阮嬷嬷,快些来,阿俏来葵水了……”崔九嚷嚷道。
……哥,您的声音能小一点么……
等贺知春沐浴更衣出来,崔九赶忙迎上去,硬是将她搀扶到了床边,让她躺了下来。
然后后怕的拍了拍胸脯,“某就说你今日怎么怪怪的,原来是来葵水了。阿俏来葵水疼不疼?要不要叫太医来瞧上一瞧?”
见贺知春窘得不行,崔九又轻声说道:“那郑明珠再举世无双,又同你我有何关系。某只想要阿俏一人罢了。”
崔九说着,同情的端了一碗红糖鸡蛋水,递给了贺知春。
可怜的阿俏,定是来了葵水,想起自己不能生的事,怕某要纳妾了。阿俏才十三岁,今日才做大人,他比她年长,怎么能恼她呢,要不得要不得!
崔九想了想,又补充道:“某不该恼你。实在是某从来都没有把那郑明珠放在眼里,这才不觉得她有什么值得某同阿俏交代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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