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月瑶冷哼一声,重新坐回椅子上。
二夫人心里一慌,就慌不择路的膝行过去扯了褚浔阳的裙角,哀求道,“郡主,妻和妾其实也都差不多,妾身也就是指靠着有大郡主在上头能护着歆儿一些,这件事您就不要插手了,做妾也是可以的。”
女儿家的婚事怎能拿来打趣儿的?今天这么一闹,褚月歆的名声就给带坏了,现在褚月瑶反悔怎么成?
这个二夫人,竟是这么的拎不清!
褚浔阳闻言便是笑了,笑过之后脸上表情却又于瞬间冰封,刺的二夫人头皮一麻。
“连氏你到底只是忘了自己的身份,还是连父亲的身份也一起忘记了?”褚浔阳道,抬手朝着皇宫的方向遥遥一指,语气冷厉,“父亲是当朝太子、一国储君,这个身份意味着什么你难道不知道?我们是皇室,是天家,二姐姐就算是庶出的又如何?要是这事儿落在其他皇室的后院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是我们东宫——”
褚浔阳的话到一半,突然就是话锋一转,又增几分桀骜铿然之气道,“把父亲的亲生女儿送去给人做妾?连氏,你这是要将咱们整个西越皇室的脸面都一起打了是吧?”
褚易安是太子,并且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地位十分稳固,因为有所忌讳,褚浔阳虽然没有直言,但是言下之意已经十分明了——
现在在东宫,褚月歆是个庶出的身份不假,可是待到来日褚易安登基为帝,那就算是庶出,褚月歆也是金枝玉叶的皇室公主。
历朝历代以来,谁敢叫皇室公主下嫁臣子为妾?端的是在整个皇族的脸面上都扇了响亮的一巴掌。
这些女人,之前根本就不曾想到这一重,只将这事儿作为一般官宦人家的惯例来办的。
此时听了褚浔阳的一番话,莫说是二夫人直接瘫在了地上,就连雷侧妃都是冷汗直冒——
是啊,太子将来是要登基做皇帝的人,现在的褚月歆是不起眼,可是一旦将来者身份变了,她今日所为就足够御史参上她一本“藐视皇家,意图不轨”的罪状,到时候不说是她自己的地位荣华不保,只怕连她整个母家都要受到牵连。
思及此处,雷侧妃的心中就是后怕不已。
“连氏,浔阳的话,你都听到了?”定了定神,雷侧妃突然眼尾一挑,拿眼角的余光居高临下的斜睨了二夫人一眼,冷声道,“平日里没轻没重也就算了,在这样的大事上也这样的眼皮子浅,你自己不怕死,也不怕给家里人招灾吗?”
主意是她出的,可是现在这个意思,便是要二夫人自主的担下这个责任了。
“姐姐!”二夫人被唬了一跳,心里叫苦不迭,却更不敢当面和雷侧妃撕破脸,只能示弱道,“是,姐姐教训的是,都是妾身的错,妾身定当谨记姐姐的教诲,不会再犯。”
这一次的事情,真要渲染起来可是不小的罪责,按理说肯定是不能只说两句就算了,定是要动真格的才对。
雷侧妃不置可否,却是移开视线递给褚浔阳一个询问的眼神——
这个死丫头既然要找事儿,要落她的面子,那么她又何妨成全?二夫人就算是妾,那也是褚易安的妾,褚浔阳想要教训?她倒是要看看这死丫头能有多大的胃口!
二夫人于褚浔阳而言是庶母,方才训斥两句也就罢了,如果真叫褚浔阳对她出手的话,这事情传出去,褚浔阳的名声也会受到妨碍。
青萝自是一眼看出雷侧妃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抛出来是没安好心,心里忧虑便要提醒。
褚浔阳敏锐的察觉她意欲上前的动作,便是冲她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示意她:自己有分寸。
然后她便走过去,仿佛是不经意,也又仿佛是顺理成章一般,竟是和雷侧妃并肩一起坐在了主位上。
雷侧妃是如今东宫里头位份最高的女人,这里又是她自己的地方,褚浔阳竟然就要和她平起平坐?
二夫人母女大眼对小眼,全都看傻了。
雷侧妃的眼底瞬间闪过一抹风雷,却没准备发作——
她的辈分是高,可是在品阶上却是和褚浔阳平级,更何况褚易安宠着这个丫头,她也不敢找晦气。
而今天横竖都已经闹了这么一场了,褚浔阳也不怕把二夫人再得罪的更狠一些,正好也给雷侧妃这些人一些示警。
所以坐下之后她便是一勾唇角道:“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我们天家的威仪脸面是不能丢的,青萝,把连氏送到佛堂去跪着,再拿了家规祖训让她抄。”
给了惩罚,却没定期限,或许二夫人这一辈子都再也回不来了!
“不——”二夫人惶恐的尖叫一声。
青萝的手底下又如何会给她吵闹的机会,直接便堵了嘴将人给提了出去。
自始至终,褚月歆都没有开口替她求情。
褚浔阳拿眼角的余光瞥了眼那少女一直低眉顺眼无限软糯的模样,就只当是没看见。
褚月瑶看着褚浔阳坐的位置,是怎么看怎么刺眼,于是冷笑道,“三妹妹真是好大的排场,好在是父亲眼下不得空过来,否则的话倒是没处可坐了!”
褚浔阳侧目,雷侧妃明明应该开口训斥,此刻却只是含了笑垂眸饮茶,由着褚月瑶发挥。
她是长辈,不能公然和褚浔阳计较,褚月瑶却不一样。
褚浔阳也不恼怒,接了丫头递上来的茶,便是四两拨千斤的微微一笑:“怎么会?若是父亲在此,我与侧妃娘娘自然要一起服侍在侧给腾地方的,难道还要父亲站着不成?”
说着便扭头看向身边雷侧妃道,“侧妃娘娘,您说是不是?”
和褚易安平起平坐?雷侧妃也还不配!
雷侧妃被人踩在了痛处,脸色微微一变,还是勉强笑道,“殿下公务繁忙,哪有闲工夫过来和我们这些闲散妇人闲话家常的?可不敢叫他懈怠了公务。”
也算是间接的给自己圆了场子。
褚浔阳也没再苦苦相逼,就笑着接回了之前的话题道,“侧妃娘娘,方才二夫人的事你也别怪我越俎代庖多管闲事,若是旁的事也就罢了,可是有损父亲声名的事,在这东宫之内,尤其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是不会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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