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愣了一愣,随后明白过来,眼睛的笑意就带了几分古怪的揶揄味道,笑嘻嘻道:“恭喜恭喜啊!”
褚浔阳没心思和他计较什么。
延陵君却为他这调侃略有几分不自在,轻咳一声掩饰情绪,然后就转而正色拍了下褚浔阳的肩膀,“永定侯府被人纵火焚烧,里头的人一个活口也没逃出来,估计是凶多吉少了,这件事,十分的不同寻常,我怕还会有后招,我不定什么时候能回来,这几天你就呆在家里,尽量不要出门了,凡事——都有崇明帝和风连晟在前面担着。”
说到底,就算风邑对他们这些人出手了,也只是将他们用作垫脚石和打击崇明帝父子政权的工具,现在这里的对决,归根结还是风邑和崇明帝父子之间的,虽然不保证他就一定不会再试图拿他们荣家的人开刀,但是只要不主动惹到他的跟前去,余地还是会有的。
“我都有分寸,你自己出门在外,凡事都要小心些才是!”褚浔阳慎重的点头。
“嗯!”延陵君微微一笑,就要调转马头。
褚浔阳垂眸想了一下,就又叫住了他道:“一会儿我让远山把我陪嫁的亲卫调动部分入府,以备不时之需,让卿水公子陪你去吧!”
说实话,不仅仅是风邑,就是荣显扬,处事的态度也都十分诡异,叫人难以捉摸,褚浔阳此时是真的不确定他对荣显扬出手,到底会做到何种程度——
是只为了以此来分散朝中崇明帝注意力并且扰乱人心,还是——
真是也将荣显扬作为铲除目标来看待了。
延陵君收住马缰,拧眉沉思——
因为崇明帝的有意限制,这些年风邑在京城之中的根基十分薄弱,他自己似乎也很介意这一点,所以哪怕是到了现如今彼此心照不宣,已经开始互相出手的地步,他的行踪都还没有明着露出来。
褚琪枫给褚浔阳的陪嫁卫队,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有他们全面保护,延陵君倒也不觉得风邑会有机可乘。
他思索着看了苏逸一眼。
苏逸显然也飞快的将一切的利弊都考虑的一遍,就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道:“我还是陪你走一趟吧,你人不在家,我如果这就寄居到镇国公府,说不定反而会给浔阳公主添麻烦!”
荣家就是一池浑水,随随便便就容易被人抓住攻击的把柄。
褚浔阳的目光闪了闪,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苏逸只是敷衍着笑笑,一拍马股道:“走吧!”
延陵君没再坚持,只对褚浔阳道:“赶快回去吧!”
然后就调转马头,和苏逸一前一后往后面的主街方向行去。
褚浔阳皱眉盯着两人的背影看了眼,她总觉得苏逸会千里迢迢跑这一趟过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情,但是对方既然守口如瓶,她也不好过分追问,索性也就懒得胡思乱想,退回了马车里。
“公主!我们还是直接回府吗?”青萝问道。
“嗯!回府吧!”褚浔阳点头,闭眼靠在车厢壁上,待到青萝吩咐朱远山护送陈队继续前行之后方才说道:“这两天你多盯着一点儿咱们自家那边的消息,如果哥哥没有信函送过来,就给我问问,苏逸离开了,北疆那边现在是由什么人在主事!”
“是!”青萝仔细的听着,顺从应下。
这边因为是在城里,延陵君和苏逸不能策马疾驰,小跑着到了巷子口,延陵君就又收住缰绳,不很放心的回头盯着褚浔阳的马车上。
苏逸追上他来,也沿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道:“一般的场面,她应该都应付的来吧?”
“嗯!”延陵君明显是心不在焉,应了一声也模棱两可,其实并没有将他的话过心,看着褚浔阳的马车逐渐走远,思绪回笼,就正色看向了他道:“你千里迢迢的赶过来,到底是出什么事了?是褚琪枫那边——”
苏逸明显是故意避讳褚浔阳的,所以延陵君才会直觉的以为是事关褚琪枫,才叫他不敢当着褚浔阳的面坦白。
“哦!”苏逸回过神来,眼底神色就更又深刻几分,他摸着自己的下巴,很是认真的又再思索了片刻,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的样子。
延陵君见状,心里不由的更加重视起来道:“到底什么事?你我之间,还有什么是需要忌讳的吗?”
“那倒是不——”苏逸道,重新把视线移到他的脸上,这才下定了决心开口道:“君玉,据我说知,你朝中的那位二皇子殿下最近也一直都滞留在京城之内,对这个人——你的印象怎样?”
“嗯?”延陵君一愣,眉心就不由皱的更紧。
他的心思一向活络,却也怎么都想不到苏逸奔袭千里而来,会是冲着那个人前低调,连存在感都很低的风启的。
“怎么突然提起他了?”延陵君道,随手把玩着手里马鞭,脸上神情却是冷的,“前两天他意外受伤,我亲手替他把的脉,纵使他的头脑再如何的精明灵活,但是陈年旧疴,他的身体状况,也绝对不会允许他登上那个位子的。”
他早就绝对风启这人不简单了,但那人的身体早年受损,又没有及时调理根治,隐患严重,就算能够磕磕绊绊的生存下去,也是注定担当不起一国之君的重任的,哪怕是他有意展露头角,得到崇明帝的认可,崇明帝心中最合适的继承人也只会是风连晟。
这一点,毋庸置疑!
当然,就目前风启的种种表现来看,他确乎也根本就没有拔得头筹的野心和打算。
“如果是这样,那就更奇怪了!”苏逸深吸一口气,又绵长的吐出,看着延陵君的侧脸,直言道:“我就不和你绕弯子了,我之所以会马不停蹄的赶过来见你,其实是因为最近刚刚得到了一些线索,很久之前的那件事,我想你的心里应该也还有印象……”
苏逸言简意赅的将事情的原委说了。
延陵君握着马鞭的手指骤然一紧。
他的面容冷肃,鲜见的不带任何表情,目光则是深沉晦暗,盯着地面上原地踟蹰的马蹄,半晌,才声音没什么平仄起伏开口道:“你是说——那件事是他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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