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什么?以父亲你手眼通天的能耐和手段你会不知道?”荣显扬反问,直接就撕破脸皮了道:“你勾结杨妃的余孽为患朝廷,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我不知道也还罢了,否则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咱们整个荣氏一门都被你葬送吧?你既然敢做,我要去御前揭发,替你荣家的其他人另谋出路,这又有什么不对?”
他这是真的为了风清茉的事情恼怒到了极致,居然扬言想要玉石俱焚了?
荣澄昱是早在二十多年就对他忍无可忍了,没想到事到如今,自己的这个儿子还是冥顽不灵,居然一点长进也没有。
“你这个孽子!”几乎是歇斯底里的,荣澄昱突然嘶吼道,他霍的站起身来,霍的一抬手,手指几乎戳到荣显扬的鼻尖,腮边肌肉因为愤怒而抖动不停的恨声道:“就是为了那么一个女人,你到底是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当初我劝也劝过了,求也求过了,作为父亲,你到底是要我做到什么样的地步才算?”
“父亲你的意思,难道你今时今日的所作所为,还都是为了我不成?”荣显扬也早就不管什么父子情分了,同样针锋相对的据理力争。
“要不是你当初不听我的劝告,执意自毁前程也要娶那个女人,你以为我原意苦心筹谋算计这么多吗?”荣澄昱怒不可遏。
父子两个针锋相对,当真是如同仇人一般。
这个儿子,曾经是他引以为傲的所有资本,他少年成名,文武双全,在他自己被迫接受了一场叫他前程尽毁的联姻以后,各方面都十分出色的荣显扬身上,他几乎是倾注了所有的希望,盼着他扶摇直上,光宗耀祖。而荣显扬也果然是没叫他失望,文武双科状元,年纪轻轻就立有军功,那么时候,他几乎就要以为自己多年以前错失的所有,都要在这个儿子的身上得到弥补和满足了,可偏偏——
如果不是风清茉那个女人的出现,今时今日的荣显扬绝对不会是这个样子的,他们荣家,也不应该是这样的。
荣显扬应该前程似锦,他们镇国公府应该高门显赫。
那个时候,他甚至都打算好了,待到荣显扬成家立业,他就要早早的将爵位传给儿子来承袭,因为他始终无法忍受,曾经位高权重的镇国公荣家在他的手里变成一具完全丧失了实权的空壳子。
然则就在他踌躇满志的时候,荣显扬却突然主动请辞,要娶风清茉那个女人过门,那个时候他就当场的暴跳如雷,威逼利诱是进了手段,然则荣显扬就像是着了魔一样,死活的不肯低头就范。
一场又一场和皇室之间的联姻,就像是被强压在他们荣家人身上的诅咒一样,让他几欲发狂,一定要不遗余力的找到一个缺口脱困。
他痛恨宣城公主,同样也痛恨那个让他儿子丧失斗志的女人,以至于到了延陵君这里,他都已经麻木的感觉不到失望了,只觉得是对这一双不成气候的父子深恶痛绝。
现在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没想到荣显扬还是为了那个女人执迷不悟。
荣澄昱的眼睛喷火,几乎只凭满腔的怒意就能将人焚成灰烬,他看着荣显扬,面目狰狞的质问,“事到如今,难道你还没有清醒吗?那个女人他到底是有什么好?只有你把她如珠如宝的护着,可是真的事到临头,她又是怎么对你的?她都可以为了一个风邑就将你们父子弃之不顾,你还惦记她做什么?”
“所以呢?”荣显扬面对他的质问,就只是无动于衷,只用了一种比荣澄昱更加深恶痛绝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他,一字一顿道:“就是因为你不喜欢我娶阿茉为妻,所以当年便处心积虑,放纵宣城动手害了她?”
自从得知荣澄昱才是一直以来扶植风邑的幕后黑手之后,荣显扬也瞬间就想通了——
其实他比其他的人和人都了解自己的父亲,在外人看来荣澄昱是放任自流,对宣城公主及其子女都百般的纵容,但事实上荣澄昱却并不是个昏聩庸碌的人,他既然从一开始就深入局中,那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崇明帝母子二人在风邑一事上面的打算,但是最后风清茉被毒杀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那就说明——
就算他没有推波助澜,那也绝对是从旁看着,放任自流。
否则但凡是他稍微有一丁点儿的不愿意,只需要略施手段,都不可能叫宣城公主那么轻易的成事的。
是他的父亲为那些杀人凶手大开方便之门,眼睁睁看着他们暗算他的妻子到死的。
荣显扬已然是难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说不清楚是愤怒还失望,总之是心底里荒凉一片,冷的彻骨。
“你对阿茉,真就那么恨吗?”荣显扬问道,声音里都是深深的无力,一句话说完,根本就不等荣澄昱的反应,紧跟着他就话锋一转,声音都化作了歇斯底里的咆哮,反手一把抽出旁边柱子上挂着的装饰用的宝剑,剑锋直指,直刺荣澄昱的咽喉。
那宝剑平时就只是挂着好看的,两边都没有开刃,但是他盛怒之下的杀意弥漫,只长剑劈下,带起的风声就割的人皮肤生疼。
荣澄昱站在原地,不避不让,腮边肌肉痉挛一样的抖动,只就冷冷冷冷的盯着面前对他举剑相向的儿子。
他对这个过分出色的儿子,始终舍不得放弃,但偏偏对方却永远都在和他背道而驰,这种感觉,叫他越发痛恨的利害。
“就算我当初的确是袖手旁观,当年你已经为了那个女人瞒天过海,犯下了一出欺君大罪,那么现在——你是要为她,再添一宗弑父杀亲的罪名吗?”荣澄昱冷讽说道。
“什么弑父杀亲?在你的心里其实早就没把我当儿子看了吧?当初阿茉身怀六甲,临盆在即,即使你再不待见她,可是在放任宣城对她下手的时候,你难道就没想过君玉的死活?你可以一直把阿茉当做是外人,可君玉却是荣家的血脉,是我唯一的儿子,你连他的死活都不管,今时今日,却还要在这里公然指责我的忤逆吗?”荣显扬道,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荣澄昱会真心实意的接受了风清茉,但是断了他们父子间牵连的却是荣澄昱狠心决绝的连延陵君的生死也不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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