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缓缓抬起。
彼时荣怀萱早就瘫软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这样血淋淋的场面,她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经历,太可怕了,实在是——
太可怕了!
这一刻举目四望,她居然觉得眼前的人,除了自己的夫君风乾,其他人根本就都是些嗜杀成性的疯子。
这不是太子府,这也不是人间,是这一群疯子横行肆虐的地狱!
风乾满眼恐惧的盯着风连晟缓缓抬起的手指,连着干吞了好几口唾沫,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镇定下来,忽而扬声说道:“风连晟,你以为我没有准备就会贸然出手吗?你现在如果想到动我,你现在不妨就叫个人到你的大门口去看一看——”
“不用再试图拖延时间了,你们母子孤身进到太子府的后院来,这本身就是一笔算不清的糊涂账,最有问题的,应该是给你出主意的那个人才对吧?”褚浔阳讽刺说道,打断他的话。
她回转身去,站在人前,以一种绝对桀骜又轻狂的姿态,“风乾,你还不明白吗?今夜,从你们母子夫妻踏入太子府这道大门的时候,就已经注定活着走不出去了,愚蠢如斯,你还真是死了也不可惜!”
风乾像是被人兜头打了一闷棍,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虽然想要辩驳,但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在叫嚣——
褚浔阳的话是真的。
“不——不会的,你说他要将我们一网打尽,那他——”最后,风乾还是有些急切的强横辩解。
褚浔阳也已经懒得再和他解释什么,直接移开了目光。
风连晟也不愿意再拖下去,命人将太子妃母子先扶到了后面,然后就冷然的一挥手,“全部处理掉!”
说着就转身往门口走。
褚浔阳和风启等人也随后跟上。
“殿下——”令文昌低呼一声,赶紧就要抢过来求情,把走在后面的二公主和繁昌公主都撞开了一边。
风启拧眉,稍稍侧目回望了一眼,脑中突然一个突兀的念头闪过,他的心头骤然一紧,然则还是晚了,根本就不及他做出相应的反应,令文昌已经扑到跟前,但是他却没有像众人料想中那样的去拉扯风连晟求情,而是直接横臂一勾,卡住了褚浔阳的脖子,并且他似乎是将褚浔阳身上的东西早就都瞄好了位置,顺手就将她腰间一个荷包还有藏在袖子里袖箭抖在了地上。
“令文昌?”风连晟像是看了一场笑话一样,突然忍不住自嘲的笑了出来。
旁边的风启却狠狠的闭了下眼,唇边出口的话依旧清冷自制,“上一回父皇再次毒发,就是你的功劳吧?”
褚浔阳愣了一愣,心中突然了然——
因为令文昌是崇明帝的左右手,当时他们和风连晟一样都有怀疑是不是有人做了手脚,但也绝对没想到是这个人。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令文昌并不否认,只机警的注意着周围的环境。
各方的侍卫都堵在门口还不及进来,他便又往后退了退,离着风启几人都远远地,只道:“定国公主,抱歉了,荣大公子那脾气,国公爷也实在是拿他没有办法,所以只能委屈您——走一趟吧!”
先故意透露风清茉的去处,引走了延陵君,然后再趁虚而入制住她,那么就是延陵君也完全的无可奈何了。
荣澄昱这只老狐狸,果然面面俱到。
褚浔阳冷笑了一声,却不着急,反而慢条斯理的问道:“当年宣城公主用来毒害我母亲的毒,还有今天用来设计太子妃的毒蜘蛛都是出自你手的吧?”
风清茉和延陵君身上的寒毒,就连鬼先生延陵寿都束手无策,想来也是出自一个决定的用毒高手之手,怪就只怪他们太大意,居然从没想过要从这方面着手追查。
令文昌只就冷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褚浔阳也不需要等他亲口的承认,只就叹惋一笑道:“镇国公他老人家真是手眼通天,无所不能,连崇明帝身边几十年的心腹都是他的人,在他手上输一局,本宫也不觉得冤枉了!”
“公主错了!”不想令文昌却突然接口,摇了摇头道:“奴才不是镇国公的人!”
“嗯?”褚浔阳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就皱了眉头,迟疑道:“是——杨妃?”
“定国公主聪慧过人,和您说话,就是痛快!”令文昌道,冷冷一笑,但似乎他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怨念的事情,表情突然就毫无征兆的转为震怒,腮边肌肉抽搐道:“要不是安王不成气候,临阵倒戈,我也就犯不着半途叛主变节了,不过现在我还能有个去处,倒是要谢谢荣世子,当年要不是他的关系,让镇国公以为他是一定会站在主子的阵营里去的,镇国公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就压了宝,这二十几年的筹谋,总不能是白辛苦,好在现在,所有的一切就都要尘埃落定了。”
人人都没有想到荣澄昱会是和杨妃联手的那个人,却不知道当时只因为是荣显扬娶了风清茉,他就以为儿子最终也是要上杨妃母子的船的,于是孤注一掷,压上了所有的野心和报复,只是最后不想,荣显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站队,而他无路可退,便只能一路野心膨胀的继续走下去了。
这件事,说起来也是莫大的讽刺。
令文昌冷笑了一声,赶紧收摄心神,又挟制着褚浔阳往前推了一把,“现在再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别叫国公爷久等,两位殿下,如果你们不想看着定国公主现在就香消玉殒的话,那就麻烦让让吧!”
他说着,就冲风连晟两人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轻蔑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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