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启本尊留下来的那些手杂,下午在书房的时候褚琪炎只挑了其中南华国内有大事发生的年份浏览,但是以他那般缜密的心思,自然很容易就看到了这个男人的心里去了。
他的确也是没准备就这么一直的安分下去的,而他存了这份心思,他的几个心腹就不可能心中全无感觉,就是因为笃定了这一点,所以这一刻,他就刻意好不掩饰的运筹帷幄的给铁方和史浩他们下达命令,而不必担心因为突如其来的性情大变而叫他们生疑。
而事实上,风启是个心思十分重的人,母妃惨死,自己又被毒害,早早的被驱逐在外,说他心里全无恨意那是假的,只是这个人的性格,外表看似淡然,实际上却是有些绵软的,再加上本身能力不足,所以虽然存了心思,但是几番的思虑周旋之下,到底也是一直都没能鼓足勇气有所作为的。
铁方和史浩两个对他的心思的确是能窥测到一些,只是却没有想到终于等到他出手,居然是冲着八竿子打不着的漠北王庭的。
褚琪炎却不对两人多做解释,只就疲惫的闭了眼道:“照我的话去做,别的什么也别问。”
“是!”史浩果然是不再犹豫了,立刻就领命退了出去。
不得不说,风启那样的性子,注定了他的人缘会是不错的。
铁方又询问了一遍褚琪炎的情况,确定他再没有别的吩咐之后也就跟着退了出去。
褚琪炎躺在床上,待他走后就重又睁开了眼,看着眼前黑暗一片的屋子。
自己在那一瞬间所做的决定,他也不知道是对是错,也就算现在身份错位,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可是——
曾经的那些过往,他经历过,他知道按照原来的轨迹一旦走下去,将来自己就一定会后悔,这种感觉,太痛苦,太煎熬,正因为曾经领教过,所以——
就算算在的他不是褚琪炎了,他又怎么能够忍心看着另外一个自己重蹈覆辙?
他要阻止那话军营和烈焰谷里即将发生的事,但是如果直接联系到西越的朝廷里去,去阻止褚琪炎的行动或者阻挠褚易安的行程,对方警觉,他就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所以左思右想,他唯一寻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这个时候,褚易安父子南下楚州的还没启程,而十月,刚好是罗皇后五十七岁的生辰,如果他能煽动了漠北王妃,让其怂恿漠北王派遣漠北皇室当中心机和势力都最强的五皇子拓跋淮安前往西越的京城贺寿,那么这个人的到来,就势必引起西越朝中各方势力的关注,同时,为了迎接他,罗皇后的寿辰也就需要大办,这样一来——
作为长子又是太子的褚易安就势必要留在京城,替自己的母亲贺寿。
只要他这一趟不能成行,那么褚琪炎的刺杀计划就必须要取消。
现在还是八月底,虽然时间上已经有些紧促了,但如果事情进展顺利的话,时间应该也是足够了的。
但愿——
一切都来得及。
褚琪炎在被子底下用力的攥了攥手心,再次疲惫的闭了眼。
次日繁昌公主果然一大早就过来了,褚琪炎虽然不耐烦应付她,但是只冲着风启,却不得不一次次的勉为其难。
太医重新过来给他把脉,得出的结果也还是不容乐观,这具身体的陈年旧疴,根本早就是不治之症了,这一场大病,更是雪上加霜,说是他的身体状况还十分的不稳定,虽然醒过来了,但至少还要不断的观察调养三个月才能确定这个坎儿是不是过去了。
这样的身体状况下,他几乎连自己的院子都不能出,更别妄想千里奔袭,去管什么西越的事情了。
褚琪炎心急如焚,但是这种心情却只能自己掩藏,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以读书为名,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研读风启留下来的那些手札。
如果注定了这三个月的时间他哪里也不能去,又如果他此后就都必须要接受了风启的这个身份来生活,那么首先——
他就得先要让自己融入到这个角色里。
不管他有多想知道褚浔阳那般到底什么情况,但如果他连命都丢了,那也是什么用都没有了。
一方面让铁方去留意南华和西越双方面朝中的动态,时时刻刻向他回报,一面他还要从这大量的杂乱的信息中搜寻有关褚浔阳的,但是铁方带回来的消息虽然多,因为没有针对性,褚浔阳又是个和大局无关的女子,其中有关她的讯息就少之又少了。
史浩一直不露面,自然引起了繁昌公主的怀疑,只是她却是本分,足足忍了三天,一个字也没问,而直至持续到第八天也还没见史浩的史浩才小心翼翼的试着道:“皇兄,我怎么好像有几日没见到史浩了,是——你派他出府去办什么差事了吗?”
“嗯!”褚琪炎敷衍着应了,埋头翻阅书册也不抬头,“史浩要过两天才能回,我这里离不开铁方,等他回来了,我再让他带人送你回京。”
繁昌公主捧着茶碗的手抖了一下,神色复杂又畏惧的看着他,涨了几次嘴巴,最后才小声道:“皇兄你的身体还都没好利索,我——我想再等一阵——”
“我已经没事了!”褚琪炎冷淡说道,他实在觉得身边有个人跟着,十分的聒噪不自在,不悦的抬头,就见那少女咬着嘴唇满是忧虑之色的看着他,于是本来即将冲口而出的话就又咽了下去,重又埋头下去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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