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游一大清早,便已换了礼服,辰时的钟鼓已是响起,虽已不早,可是在这冬日,天色依然晦暗不明。
大臣们已是鱼贯而入,至万象神宫,今日大家的神色都很肃穆,这是复唐以来第一次朝会,意义非同凡响,当众人见了秦少游姗姗来迟,在万象神宫外,都不由朝他投来一撇。
武氏今日来人不少,除了武三思、武承嗣和武崇训等人之外,还有一些较为面生的,武三思眼明手快,忙是箭步上前,一把挽住秦少游,笑呵呵的道:“秦上尉昨夜值守,想必辛苦。”
秦少游淡淡一笑,道:“梁王殿下气色不错,莫非是有喜事?”
武三思左右四顾了一眼,笑了笑,道:“也没什么,如今不是新君登基吗?高兴一些,也没什么妨碍。”他旋即压低了一些声音,身边恰有武崇训和武承嗣为他遮着,倒不怕被人听见什么:“昨夜……韦皇后召我入宫,于寝殿搏戏,哎,我已老了,老眼昏花,胜少败多,足足输了几个庄子出去。”
他说话之间,带着几分喜色。
寝殿搏戏,确实有些暧昧。
不过所谓的搏戏,不过类似于后世的三缺一而已,只是新君刚刚登基,做皇后的便邀武三思在如此私密的地方玩乐,这又意味着什么呢?
秦少游抿嘴一笑,看来武家和李家之间的误会已经澄清,而另一方面,那位皇后娘娘,怕是有拉拢武家的意思。
这是明摆着的,韦氏和武氏现在反而成了一条线上的蚂蚱,因为都是外戚,而武家如今是水涨船高,韦氏却依旧落魄,韦皇后的父亲现在还被逐出了京师呢,想要回京师,最大的阻力是谁?这已不言自明,也可见这韦皇后,倒也有一些小聪明,至少晓得什么是主要敌人,什么敌人是次要的。
秦少游深深看武三思一眼,武三思其实相貌堂堂,虽是年纪不小,却因为保养得体,显得较为年轻,他拍了拍秦少游的背,亲昵的道:“今时不同往日了,还有一事,昨夜,陛下已下了旨意,将狄仁杰放出来了,官复原职,不过狄仁杰今日怕是来不了,据说他是遍体鳞伤。”
秦少游点点头,正说着,又响起了钟声,众人晓得这是召唤大家入殿了,于是纷纷鱼贯而入。
在入殿时,秦少游排在后尾,却是那崔詧似是看到了他,朝他友好的招了招手,道:“秦上尉,到老夫这里来。”
秦少游犹豫一下,遥遥行了个礼,道:“只怕于理不合。”
他现在官职并不高,率先入殿,确实有些坏了规矩。
崔詧便捋须颌首点头,露出欣赏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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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所有人在万象神宫站定,抬头看时,便见李显穿着冕服,头戴通天冠,居高临下的目视着下首的众臣,众人行礼,李显有些拘谨,先是说了一句:“不必多礼。”却因为声音不高,所以听见的很少,他无奈,只得红着脸,又高声道:“不必多礼。”
说罢之后,本是李显率先发言,确定今日朝议的内容,不过他坐在上头并没有动静,于是崔詧上前,为他解围,道:“陛下,今日所议的,乃是论功行赏之事,相王弄权,蒙蔽上皇,当时是,社稷恐有倾覆之危,而人心惶惶,乃至陛下,亦深受其害,我大唐历经数世,更迭无数,今日幸赖上天庇佑,陛下得以重见天日,这其中,固有上皇垂爱,亦有忠义之士奋发之力,今陛下定鼎,理应封赏诸臣,以安众心。”
李显想说的话,都被崔詧说了,李显连声说好,他总算有了几分威严,咳嗽一声,道:“崔卿所言甚是,既是封赏,也理应集思广益,却是不知,诸卿以为,首功者何人?”
崔詧瞥了一眼秦少游,笑吟吟的道:“那么臣就先抛砖引玉了,论起首功,只怕非天策上尉秦少游莫属,秦少游在新婚之夜,愤然起兵,率军破建春门,直驱洛阳宫,这样的功劳,可谓罕见,臣听说,赏罚不明,国政不清,要论功赏之事,唯先赏秦少游,再论其他。”
秦少游在班中,见崔詧极力推崇自己,心里不由在想:“这崔詧如此,一半是因为实情,另一半,只怕也有拉拢的意思。”
这其实就是秦少游非要强攻建春门的原因,若是现在的太宗皇帝,自己的实力暴露,不免让人忌惮,可是现今的天子却是孱弱的李显,朝中大变在即,强取建春门,显露自己的实力,如此一来,博弈的各方,就不免希望能够拉住自己,至少也希望自己不要倒向自己对立的一方,毕竟现在的大唐朝,处在权利的真空之中,每个人想要占据最有利的地位,收买人心,乃是重中之重。
这时,武三思急不可耐的站出来,道:“崔公所言甚是,不过……臣以为,此番秦少游何止是首功,此旷世奇功而已,臣亦参与其中,可是真要论及,臣等在秦上尉面前,委实是萤火之虫,黯然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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