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毕扫了一眼戒备的赵氏,把目光重新凝聚在晋平公身上,态度恭敬但寸步不让。
晋平公比起父亲的聪明,不愧是一个“平”字,他压根没有想到向周围求救,只是沉思了一下,回答:“你说的有道理耶,就按你说的办吧。”
国君令下,驱逐栾盈及其同党,再派祁午与阳毕到栾氏的根据地曲沃,宣布驱逐栾盈——随后,栾盈出奔楚国。
此刻,齐国的动乱也到了最后时刻,公子光一路尾随夙沙卫赶到了高唐,齐国重兵包围高唐城。公子光志得意满,轻松的独自上前询问夙沙卫:“夙沙卫,好久没见,还好吗?”
夙沙卫在高唐城城墙上,低头恭敬的回答:“还好。”
大子光轻松的再问:“我明天开始攻城,你准备好了吗?”
夙沙卫在城墙上回答:“没啥好准备的,我军没有准备。”
大子光点头:“那么好吧。明天见!”
说罢,大子光回车。城墙上夙沙卫在纳闷,这位怎么不劝降,没准他一劝,我就降了。
围城的齐军统领也很纳闷,此际,崔枢正在整顿国内,公子光身边只有一堆猛士。猛士头脑简单,张口就问:“君上,为什么不劝降?”
大子光骄傲的扫视一遍身边的猛士,回答:“我有诸位猛士,攀墙如履平地,还需要劝降吗?”
被夸的猛士浑身都不知道有几两骨头了,立刻自告奋勇:“没错,我等今夜就爬上城墙,攻入高唐城,替君上摘了夙沙卫的脑袋。”
大子光身边的猛士果然厉害,第二天,高唐城陷落。夙沙卫被趁夜爬墙而过的猛士杀死在自己的府邸,公子牙也在大子光的授意下,被猛士们剁为肉酱,就此,齐国的动乱平息。
晋国的动乱还在余波荡漾——也就在此时,被余波涉及到的叔向进了刑场,他向四周发出求救的呼唤。
叔向与齐国管仲、郑国子产、郑国的邓析(辩论学的创始人、春秋第一律师、也是中华文明第一位律师)并称为“法家四大始祖”,叔向同时也是中国“原始经营学”的奠基人,他有个美丽的老婆,是一代妖姬夏姬(即那位祸乱了数个国家的“中国海伦那”)所生的女儿。据说叔向娶这个老婆的时候,他母亲坚决不同意,认为这个老婆太漂亮,而娶了漂亮老婆的男人受命一定短,会被这个漂亮老婆祸害。
叔向还有个漂亮弟弟,这个弟弟叫叔鱼(也称伯华、羊舌虎),因为叔向封在羊舌,所以他的家族也称为羊舌氏。这位羊舌虎是是中国第一同性恋,他的“男同志”就是栾盈……既然叔鱼跟栾盈有这份亲密关系,自然也在范匄的黑名单上,叔向因为受弟弟的牵连,这天跟弟弟一块绑赴法场。
此时的叔向已经稍稍展露了头角,他在赵武之后帮助士富制定晋国的法律,并著作了许多本关于经营学的著作,还是无数公族大夫的老师,闲暇时分,叔向也去赵城学宫授课,讲授他的经营学知识,这样一位名声赫赫的贤人被拘捕,自然引起国内议论纷纷。
国君的宠臣乐王鲋闻讯,也过去看望法场上的叔向,他袖着手,站在刑场上、叔向的行刑架钱,闲闲的问:“人都说你是国中罕见的聪明人,你却惹下杀身之祸,嘿嘿,恐怕你就算聪明,也聪明的有限。”
叔向安然答道:“比起那些已经死去的和被迫流亡的大臣,我这算什么呢?《诗》曰:‘优哉游哉,聊以卒岁(悠悠闲闲,过一年算一年)’,这才是真正的聪明啊。”
乐王鲋听了这话,随口说:“你放心,我会替你向国君求情的。”
叔向翻了个白眼,压根没理会乐王鲋。
弟弟叔鱼急了,埋怨哥哥叔向:“哥哥,乐王鲋答应给你求情,你怎么直冲对方翻白眼,乐王鲋大人可是国君的宠臣啊。你还不赶快向乐王鲋大人赔礼……”
乐王鲋本已走下了行刑台,听了这话,站在台脚侧耳倾听。
叔向淡淡解释道:“如今只有祁大夫(祁奚)才能救我,我已经拜托赵武子,去恳求祈奚出面。”
祈奚就是那位“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的晋国退休大夫,他的儿子,上军司马祈午目前已被国君派去栾氏领地曲沃。
乐王鲋扭头就走。
叔向的室老(家宰,即大管家)见乐王鲋面无表情地离开,也过来埋怨:“主上,乐王鲋在国君面前说话,没有不被采纳的,人家主动要替你求情,您还不答应,而祁大夫不过是位退休人士,根本没这个能力啊,您却说只有他能救您,您这什么意思啊?”
叔向淡淡而笑,说:“乐王鲋是个只会顺从国君意愿的人,他怎么会给我求情?祁大夫举荐贤良的时候,无论亲人、仇人都一视同仁,难道他会单单遗弃我吗?《诗》曰:‘有正直的德行,四方国家都顺从(有觉德行,四国顺之)。’祁大夫就属于这种正直的人啊。他不会坐视我受难的。”
叔向还没有说出的话是:连国君本人还要靠赵氏庇护,才躲过范氏的煎迫。乐王鲋向国君求情,在范氏那里效果有多大,很难说啊。
当今这种情势下,能救我的只有赵氏……我跟赵武关系还可以,赵氏、韩氏、智氏抱成团,一直没有插手范匄的家族仇杀,但只要他们肯表态,范匄也不得不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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