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听到这个名字瑞和还愣了一下, 在李大水催促的视线里想了一会儿才记起来。
卢培音,原身青少年时美丽的远在天边的梦,这辈子已经远离太久,如果不是李大水突然提起, 瑞和几乎要完全忘记她了。
“记得就好,前些年她不是订婚了吗,咱们还在高考结束那天见到她和别的男同志很亲近?对对, 我就知道你还记得。”李大水不好和妻子说卢培音的八卦, 这样显得自己不正经不稳重, 有损自己的形象呀。好不容易好兄弟回来了, 当然得唠嗑几句。“去年卢培音回城了。”
“她考上大学了?”瑞和问。考上也正常,上辈子卢培音在七七年高考恢复的时候就考上了,这一次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没考上,拖到七八年也不奇怪。
“不是!她是冬天走的, 去年的高考她又没考上。”
瑞和怀疑地看他:“你怎么知道这么详细,你一直都在关注她吗?”
“冤枉啊!我没有!”李大水忙对妻子表忠心,“你知道我在竹器厂工作, 她也是竹器厂的嘛,我听厂里的工友说的。她定亲的对象是竹器厂老板的侄子, 去年高考后两个人经常吵架, 卢培音总是在厂里哭。去年秋天不是又高考嘛, 她又去了, 好像没考上, 和她关系不太一般的那个男同志听说倒是考上了。”
李大水说的有些乱, 瑞和还是听懂了,“那你说她走了?”
“她家平反了,好像家里写信来,说她妈原来的单位给她妈补偿,她妈不要,只要了一个岗位,这不卢培音立马就走了。闹得可大了,本来她对象家见她高考没考上,已经开始准备婚礼了,结果她拍拍屁股就要走,好像差点开不了介绍信。十一月份那阵子她没来上班,很多人传她——”李大水压低声音,“悬梁自尽。”
瑞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决绝?没出事吧?”
“肯定没出事啊,我不是说她回家去了吗。反正后来她就走了,她对象的妈在竹器厂连着骂了她半个月呢!”如果不是后来厂里放假了,她还得接着骂下去。
听起来真是混乱。
瑞和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导致卢培音这辈子人生轨迹的变化,不止提前和对象定亲,两次高考都落榜,不同上辈子和对象家好聚好散,这辈子竟然是撕破脸的模样。
不过这也不关他的事,他对卢培音没有一丝兴趣。
李大水也看出来,其实他也是随口唠嗑,这个话题不感兴趣那就换一个呗,他又说起张大山的事情。
“你大嫂终于生了个男孩,做她家的女儿真是惨。”
瑞和叹口气:“你在信里跟我说我还不信,招弟说是六岁了,其实才四周岁,我大哥大嫂也是真狠心。”
“可不是么,我每次来你家给你打扫卫生,经常看见他家打骂孩子,这么小的孩子帮着打酱油就很乖了,什么洗衣服啊做饭啊,竟然都叫孩子做。我妈和我婶子聊天的时候还说起你嫂子呢,说她怎么越来越懒了,以前不是特别勤快吗?”
仔细想来,似乎是从那一天张大山夫妻偷盗被抓之后……从那时起夫妻就时有争吵,张大嫂似乎胎像不稳,整个孕期很少下地,家里的家务也都是张大山在做。他也只知道这些,毕竟后来他读书忙,并不愿意花精力去窥探别人的生活。
生活都是自己过出来的,外人无法取代。
张大山夫妻到底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瑞和不清楚也不在意。前几天张大嫂还来找他,说让他给她的幺弟补课,他也拒绝了。
早些年就断绝来往了,瑞和并不想为了所谓的面子委屈自己。
“唉不说了,我回家吃饭了。” 午饭时间到了,李大水也回了自己家。
瑞和吃完饭之后开始看书,隔天就是公社开的表彰会,地点就在公社的办公大楼,李大水载着他过去,胸口还绑着“要去接受知识熏陶”的狗蛋蛋。狗蛋蛋一路啊啊啊地叫,高兴得不得了。等到了公社瑞和还看到了自己三个姐姐,他之前让她们不用过来,不过显然她们觉得来看弟弟演讲很重要。
不止如此,还带了丈夫儿女和一二婆家人来。
瑞和更紧张。
表彰大会办得很盛大,77级和78级的大学生都被请了过来统一表彰。特别是77级的,当时春季开学时间太赶,一眨眼就都跑去报道了,公社这边要发奖金需要程序和时间,结果全部没赶上。78级的倒是秋季开学,时间也充裕,可是和77级有一个柏杨大学大学生相比,就有些不太荣耀。
瑞和感受到其他人关注的视线,更加不自在了。偏偏他还是压轴,需得坐在台下等到最后。轮到他上台演讲时,他说一说自己学习上的技巧以及鼓励一番应考生之后就迫不及待地下台了。
在大学里,他是最普通的一个学生之一,在这个地方,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多得让他浑身别扭。
“哎哎等一下,小山呐你就站在那里,我给你拍一张照片,对把奖状举着。”
瑞和刚下台就被再次喊上去,举着公社发的奖状照了一张照之后还不能走,主持人将公社领导、学校领导老师以及77级78级学生请上台来,说来一张大团圆大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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