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阳光正好, 瑞和睡意正浓,好像百八十年没睡够了,从昨晚一气儿睡到今天下午,还觉得睡不够。他忽然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一大片的兰火树林,一朵朵幽蓝色的火浮在半空中,看起来有一种诡谲惊悚的美感。
瑞和知道自己在做梦,于是一朵朵看过去, 觉得每一朵都长得一模一样。走着走着,他看见一朵蓝色的火有些不同,火焰要更小一点,颜色要更蓝一些, 就多看了两眼。
这个梦真奇怪, 他这么想着。
然后就伸手去触碰这朵不太一样的火, 手边伸过去脑子边想: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唉这么多兰火,可见自己平时太发愁了。手刚碰到这朵火, 他就感觉到一股炽热的温度。
太烫了, 烫得不像梦境。
瑞和诧异, 便见这朵火顺着他指尖的触碰,滋溜一下流到他手背上, 再呼一声窜起来,在手背上摇曳着。
手上像放了一块烧红炭, 即便是梦境也痛得万分真实, 瑞和轻轻皱眉, 刚想将这火摘下来,一声清脆的“爸”兜头砸来,将他砸得七晕八素。
心神一晃,梦境就碎了。
醒来的瑞和坐在床上缓了一下才清醒,揉揉耳朵打了哆嗦,被刚刚真实得诡异的梦境吓得不轻。
那朵蓝火出声儿了,还喊他“爸”?
火光跳动的幅度,跳动时颜色的渐变回旋,细致得到梦醒后还在眼前,还有那一声稚嫩的一声“爸”,仍清晰可闻。
“做梦吧。”瑞和搓搓脸,看时间已经快五点了,干脆起来洗漱。时间还早,道观里的饭堂还未开放,他打算自己泡一桶泡面先垫垫肚子。桌上的保温壶里的水隔夜后有些凉了,面泡不太开,他刚升起去煮水的念头,忽然指尖窜出一丝蓝色的火,火爬上面碗,一下子将泡面的纸碗点燃。
瑞和一下子跳开,纸碗眨眼间被烧成灰,里面的泡面“哗啦啦”地往桌下淌,半硬不软的面团啪叽拍在地板上,汤料喷溅在他的脚背上。
“?”瑞和自己都懵了。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不止他懵了,随着面掉在地上的那丝蓝火也愣住了,它停在那团面饼上一动不动,“滋滋滋——”面饼很快被烧干,在地上留下黑色的痕迹,蓝火失去面团的阻挡落在地板上,水泥地面也开始发出黑烟。
这丝火真的太细了,跟头发丝儿差不多,却像一把撬天棍,透出要将地板戳个底朝天的大气势。
看着它,瑞和以为自己还在梦中,但立刻他就反应过来。
体内的兰火,在没有他特地引导牵引下,自己动了!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体内异火失控了!他第一反应是干净将地上这丝火收起来,不然的话凭借着它的火力,这一排屋子都得遭殃。
体内异火不能直接上手触摸,他以前就被烧过好几次,到现在身上还有十来处烧伤留下的疤痕呢。兰火面对他的时候并不像对其他东西那么凶,但的确是不留情面的,说烧就烧,不然的话也不会逼着他从阴离火符上汲取灵感,通过符篆间接地将火力引出来。
此时瑞和动作飞快,他拿出一张兰火符,小心地往地上那丝兰火靠近,他希望符篆上同源的兰火气息,能将地上这丝兰火吸引过来。
没想到那丝兰火完全不为所动,瑞和有些着急,不过好歹研究了异火这么几个月,好歹有些心得。他想了想,直接盘腿坐下,开始调动体内窝在丹田里的异火,慢慢地让它随着元气在他体内经脉里流动。然后伸出手去接近地上的兰火,他体内兰火的气息,肯定比符篆上的更加浓郁,这才是真正的同源之力。
地上的兰火抖了抖,然后飞射向瑞和的手指,瑞和只觉得手指一痛,那火就归位了。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赶紧将兰火收拢回丹田。
“虹臻?你醒了?”
“师傅,我醒了。”瑞和从地上爬起来去跟采宁子开门,采宁子担心道,“我好像闻到了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你又做梦了?”
瑞和将人让进来:“真的又把东西烧焦了,不过不是梦里。”
一进门,采宁子就看见地上那一大块黑色的痕迹,凑近一看,眉头就皱起来:“兰火烧的?”嚇!一大块水泥地面都被烧没了,只有凹进去的一大片黑漆漆的痕迹和一股子焦味。
“对。”瑞和将事情说了一遍,采宁子的脸色越发难看,他略懂一些中医,赶紧抓住瑞和的手腕摸脉,最后叹气:“以前就摸不出来。等天亮我们去医院吧!”
医院也查不出来!
瑞和心知肚明,当时兰火入体的第一时间,他就去过医院体检了。修道走的不是寻常路,许多东西用现代医疗器具都是查不出来的,不然的话“道”这一字的奥秘,早就被汲汲求道的天师们破解了,哪儿还来这么多从垂髫之龄奋斗到耄耋之年的天师呢?
道术一门的魅力也在于此,越神秘越让人不停追寻。
但见采宁子眉间的担忧疏散不去,瑞和还是应了下来,查一查总能宽宽师傅的心。
一大早地听到这个消息,采宁子的确忧心,他想起小徒弟身上特别是手上那些伤疤,心疼得不得了。虽然兰火对虹臻这个主人有优待,没烧死人,但火是真真切切地烧在皮肉上,疼痛一点都没打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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