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少舟之所以在商行那么大的威信,就是因为他向来一言九鼎说过的话从不食言。到福州的当日下午,他就去找了商行的大管事。当然,大管事如今已经待业在家了。
得了人员名单,核实了情况以后根据职务的不同,按照旧例发放抚恤金。当然,没有上门送钱。三十多家一家一家送得需要好几天的时间了,可沈少舟并不愿意再福州多呆,想尽快解决此事。所以,他让大管事通知这些死难者的家属到家里来领钱。
有的人不信任银票他就直接给银子,花了一个上午就将这事弄妥当。
第二天上午,沈少舟又上了庄家与庄老板谈货款的事。回来以后,他就去找了霍大太太:“大嫂,我跟庄老板谈了许久,看在以前两家交情的份上他答应再给你们半年时间筹钱。”
霍大太太心头一颤:“少舟,如今我们身无分文,哪有钱还他啊?”
沈少舟说道:“大哥在南洋置办了那些产业,卖十万两银子应该没问题。若是大嫂没信得过的人,我让于冬帮着处置。”
霍大太太闻言,哭着说道:“少舟,那些产业已经拿去抵了花楼的欠债了,我们现在什么产业都没有了。”
因为这段时间哭得太多,都哭不出泪来。
沈少舟愣了下,不由地问道:“霍英航跟霍英伟到底欠了赌坊跟花楼多少债?”
霍大太太颤声道:“十六万两银子。”
这个数字倒跟他所知道的一样,沈少舟问道:“南洋的产业也抵了,那这六万两银子的饥荒怎么办?”
“少舟,我们实在拿不出钱来了。”
沈少舟知道她的意思,说道:“大嫂,我带来的银子已经用完了,帮不了你了。”
霍大太太哭着说道:“少舟,你若是不帮我们,我们只有死路一条了。少舟,看在你大哥的份上救救我们吧!”
她的两个儿媳妇也跪在地上求道:“二叔,求你救救我们,我们不要被卖去花楼。”
随后,霍珍珠也跪了下来。她还想拉着沈涛跪,可惜沈涛神色冷漠地甩开了她的手。
沈少舟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大嫂,只是六万两银子,我相信你的体己都不只这个数了。”
霍大太太泪流满面:“这些年英伟跟英航花钱如流水,我的体己早就填进去了。少舟,我们是真的一分钱都没有,若不然我也不会这般求你。”
沈涛说道:“岳母,前年的事已经将我们的底掏空了。这次付抚恤金已经有些吃力,真的没有能力再帮你们还了这笔欠款。”
霍珍珠看着他问道:“阿涛,难道你要看着我娘跟英伟他们被逼死吗?”
她以前也以为家里没钱,后来听了霍大太太的话才知道,她公爹不是没钱只是都藏起来了。
霍记商行霍家占了四成的股,沈少舟占了三成的,襄阳侯占两成,还有一成是拿来上下打点的。霍家是霍大太太当家,这些年赚了多少钱她心中有数,同样沈少舟进账多少她也一清二楚。
霍家的人,从上到下花钱都大手大脚。而沈少舟虽为人仗义,别人有难事都会帮但他自身比较节俭对两个孩子也管束得很严不沾赌跟嫖。所以开支有限,所以她很肯定沈少舟存下了一笔巨款。
这话沈涛就不爱听了:“是我让他们欠下花楼跟赌坊的巨款吗?是我将霍家败了吗?他们将偌大的一个家业败了,现在却要我们来买单,凭什么?”
不等霍珍珠开口,沈涛就道:“我爹跟岳父是亲如兄弟不假,可我们沈家的钱都是我爹卖命换来的,并不是岳父送给他的。再者前年我爹退出商行以后,那三成的股转给岳父我们可是一分银子没要。我们帮着支付了抚恤金已经仁至义尽了,还想要怎么样?莫非是想要让我沈家倾尽家底帮你们?霍珍珠,你不仅是霍家的女儿,你还是官哥儿的亲娘。沈家要也败了,官哥儿不仅念不成书连三餐都成问题了。”
霍珍珠听到这话,想也不想就说道:“你还想骗我,沈家有多少家底你心里很清楚只是一直瞒着我罢了,亏得我傻还真信了……”
听到这话,霍大太太脸色都变了:“珍珠,你在胡说什么啊!”
霍珍珠这才惊觉沈少舟也在场,当下脸都白了。她很清楚,沈少舟对她已经没从前那般好了。如今听到这话,对她态度更差了。
沈少舟却是展颜一笑:“你们说得很对,六万两银子我是拿得出来?可是大嫂,你凭什么让我掏钱呢?徐清芷的事,我看在跟大哥多年的情分上没追究。官哥儿被你儿子绑架,我看在与大哥多年的情分上没计较。三成的股,看在与大哥多年情分上我也一分没要。现在看到与大哥情分上,我帮着支付了抚恤金。大嫂,我跟大哥是多年的兄弟,但我并不欠他任何东西。”
沈涛有些不明白:“爹,徐清芷的事?她什么事?”
沈少舟看向霍大太太,说道:“她早知道这门亲事不妥当,可又不敢佛了襄阳侯夫人的意,所以就将阿湛推出来。”
霍大太太心头一颤,说道:“少舟,这事我真不知情,你别听信别人的谗言。”
“你觉得是谁进的谗言,我媳妇?那你就太高估她了。她要有那脑子,还能被你女儿压得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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