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曾世平、上官虹与柴伯文、寒梅的周密安排下,由芮城武工队长赵渊亲自带领小分队护送柳青芳脱离虎口。他们一路上昼伏夜出,先后穿越河北、山西敌占区,经过一番险象环生的长途跋涉后,终于坐上老白渔村谷三划来的渔船,乘着夜色从黄石湾渡过黄河安全回到了长安。
当柳青芳再次见到沈金书和赵天佑时,顷刻间泪如雨下。沈金书轻拍着她的肩头不停地安慰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想到往日对两位前辈的种种不敬,再想到任欣荣为了帮助自己逃脱宫田的魔掌而今深陷囹圄,柳青芳“扑通”一声跪倒在沈金书面前泣不成声。
赵渊千辛万苦将柳青芳安全送回长安,令寒梅感激不尽,便留赵渊和他的队友在长安城多住了些时日。赵渊向柴伯文、胡善文和寒梅详细讲述了山西战场的严峻局面,并说日寇已经越过中条山一线,估计占领山西南部的运城是迟早的事情了,虽然晋西南还有数十万晋绥军和国民党中央军,但日寇企图彻底占领山西,向南进攻河南洛阳,向西打进陕西潼关的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如今处在三晋地界的所有红色抗日力量已经全部划归山西八路军领导,他所在的芮城武工队也已改编进运城游击队。如果战局继续恶化下去,他们会奉命长期坚守于山西的山川沟壑间,在敌后与日寇展开艰苦的游击战争。听到赵渊带来的不利消息,柴伯文和胡善文预感到更加严峻的战争还在后面。
赵渊要走的那天,寒梅亲自送他们到长安城外的灞河边。
不难想象,赵渊他们在敌后进行游击斗争的环境往后会更加残酷,也难以预估与他今日分别后何时才能再次相见,故而寒梅又向赵渊建议,是否应该尽早将运城老家的父母以及哥嫂送到长安来,由她照顾会更为安全些。赵渊心里感激不已,他看着寒梅清秀而落寞的脸庞,再次想起潼关车站上自己和曹云亭、寒梅等人并肩战斗,从冯其中眼皮子底下将骑六师七名爱国将领安全送往延安的那次惊心动魄的经历,心里顿时感慨万千。
然而可叹的是,曹云亭至今杳无踪迹,一时间赵渊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寒梅,他低头思忖片刻,最终没有把心头所想说出来,赵渊深知即便说了不仅于事无补,还会徒然惹得寒梅更加伤感,所以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两人在清风习习的灞桥边依依话别,寒梅静静地站在柳林旁,一直望着赵渊的马车消失在远方。
话说肖玉仁长时间病重不起,连云飞在顾宽敏的支持下,乘机全面接管了西京商会的全部事务。自此之后,长安城的政治、经济大权统统落在西京行营顾宽敏手里,现在他终于可以投入所有精力对付一直被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八路军西京办事处了。
在顾宽敏的授意下,长安城稍有头脸的大小老板们,悉数被连云飞召集在一起开会,这是连云飞上任以来召开的第一次西京工商界大会,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立威扬名的绝佳机会。前半场连云飞还满脸堆笑着和大家套近乎,后半场便拉下脸宣布了一条令人诧异的决定:“自今日起,严禁西京商界给八路军西京办事处出售商品,不许与‘八办’产生任何商业来往,违者不仅以‘资敌’论处,还将彻底查封商号。”
这条决定像闷雷般在会场炸响,令在场的大小老板们目瞪口呆,众人纷纷疑惑此意为何。然而,各路老板们终归都和西京建设有着千丝万缕的利益交织,一阵乱糟糟的议论过后,会场逐渐又恢复了平静,整个工商界在失去肖玉仁之后已成一盘散沙。
柴伯文和胡善文听到此项禁令后,反倒非常平静,自从失去曹云亭与肖玉仁这两条紧密联系的黄金线路之后,他俩早就做好了迎接更大挫折的心理准备。
此刻,如愿以偿的顾宽敏觉得整个西京市已是他的天下了。多年来他巧妙利用各种矛盾与机会,先后剪除所有横在眼前阻挡自己前行的“刺儿头”,在他看来从此天下太平了。可惜这只是顾宽敏的一厢情愿,他眼前的静水深处早已是暗流涌动。
再说佟维三接任李震的第三科科长以后,冯宁远的心态严重失去平衡,数次的失望与打击让他的性情愈发扭曲起来。他负责的特务二组纪律涣散、行动敷衍,而且推诿扯皮的事情时有发生,佟维三多次找他谈话,劝他摆好心态以待来日,但冯宁远对这些虚与委蛇的劝慰之言半句也听不进耳朵,佟维三只好将许多重要任务交给陆铭义的特务一组去完成。
自从李震深山殒命之后,无论是出于同病相怜,或是为了报团取暖,总之陆铭义与冯宁远相比往日走得更近了,多年的共事情谊让他俩成为彼此没有秘密的好兄弟,每当冯宁远情绪跌入低谷的时候,陆铭义总想搭把手拉老哥一把。
为了消解内心丛生的苦闷与烦恼,冯宁远出人意外地让陆铭义去古城茶楼约请冯其中。这天,柏树林街巷深处的江南书寓里依然是风韵流动、人来人往,已经许久未曾谋面的冯宁远、陆铭义与冯其中坐在一起借酒消愁。三人无比怀念往日追随李震时的威风八面,历历往事仿佛就在昨天上演,如今兄弟们死的死、散的散,不禁让人心中悲戚、泪眼婆娑,一顿酒直喝到月上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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