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与中年妇人携手而来,卫寄欢一眼就认出这是跟自己多年不对付的姑母,兴宁大长公主。
众人见礼落座,除了何侧妃依旧站在太子身侧。
兴宁大长公主脸颊削瘦无肉,看起来有种刻薄的寡恩,她开口也不讨人喜欢:“门外都能听见你们吵嚷的声音,太子与何氏刚陪着皇后和我用了早膳就赶过来侍疾,最乖巧不过的两个孩子。德音,你就算对他们有什么不满,也不能在你父皇病榻前如此吵闹。”
得罪完了卫寄欢,兴宁大长公主紧接着找孙沉鱼麻烦:“太子妃也不约束着点儿。”
孙沉鱼毕竟是自家侄女,孙皇后打圆场道:“他们兄妹之间的事儿,太子妃也不好多嘴。德音说的也有道理,太子此刻不该再去旁处,朝政处理完了就要来你父皇这里侍疾,何氏身为太子侧妃也不便多留,你去东宫接平儿来给皇爷爷磕个头便回去吧。”
平儿便是太子与何侧妃新生的儿子。
兴宁大长公主喜欢何媚邀宠媚上的性子,不代表孙皇后喜欢,若非看在兴宁大长公主面子上,孙皇后对何媚更不客气。
何媚委屈,并不说出来,只是拿眼神含着百般情谊看着太子。
兴宁大长公主此刻开口道:“何氏这些年为太子开枝散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倒不必如此苛责。”
何媚感激地望向兴宁大长公主,孙沉鱼却是眉头紧皱。
孙皇后捧着兴宁大长公主的原因很简单,目前宗室中直系血缘辈分最高的就是这位皇姐,有她为太子说好话也能得到些支持。而且兴宁大长公主与德音素来不睦,等太子登基再让这二人内斗,孙皇后坐收渔翁之利。
至于兴宁大长公主忽视孙沉鱼偏心何媚就更简单了,卫寄欢都不需要刻意推敲就能猜出来几点,一是因为孙沉鱼出身孙家又是太子正妃,就算大长公主善待她也是理所应当,何侧妃则不同,她更容易被收买,况且太子如今所有庶出子女都是何媚所生,更有独子平儿。二是孙沉鱼与卫寄欢亲近,大长公主很是看不上卫寄欢和她身边人。
刚才行了礼之后,卫寄欢就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兴宁大长公主见德音依旧是以前那副样貌,似乎根本不屑关心自己为谁撑腰的模样就来气,她看向卫寄欢,问道:“德音,你说呢?”
“我怕说实话姑母不爱听,也怕扰了父皇清净,就不说话了。”卫寄欢一开口就拒人于千里之外,让兴宁大长公主脸色更加阴沉。
孙皇后道:“无妨,一家人说说话罢了,打扰不到皇上养病。”
卫寄欢心道你们舍得死我就舍得埋,她微微一笑,虽然身着素衣,仍旧色如春晓:“我觉得母后安排极好,何氏身份本就不高,今日又如此招摇前来,说是因给姑母请安才穿着艳丽。我若是楚王,明日上朝只消一本奏折,参你太子不孝不悌,纵容侧妃在父皇病中嬉笑打扮。届时太子仁德的名声不复以往,姑母不会觉得,你与何氏能落得好处吧?”
“何氏倒霉,太子妃也有个约束后宅不力的罪名,这事往小了说是何侧妃一人之过,往大了说,是不是太子殿下盼着父皇早登极乐,你好登基册封六宫呢?”
孙皇后看一眼何氏穿戴,再看看身着素净的孙沉鱼与卫寄欢,并不说话,等着兴宁大长公主继续。
兴宁大长公主冷笑一声:“好辩才!万家害了皇帝,楚王便再不堪大用,你此刻说这些诛心的话,我倒要问问你,德音,你是不是盼着楚王做皇帝?”
她有一句不敢问:你是不是盼着景略那杂种做皇帝?
卫寄欢道:“姑母这话,我不敢应。您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对我来说,太子是皇兄,楚王也是皇兄。”
她说的理直气壮理所当然,况且细想起来这话也并无错处,她话里话外分明就是:兴宁大长公主说什么就是什么,她非说自己跟楚王一党,大不了自己真是楚王一党。
这一屋子人不知道“摆烂”这个词,所以只能理解为卫寄欢破罐子破摔了。
孙沉鱼第一时间道:“德音妹妹一心为了太子着想,姑母也是如此,母后。”
她点醒孙皇后,现在卫寄欢要是因为兴宁大长公主转投楚王阵营,那她们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孙皇后也道:“是啊,皇姐,咱们做长辈的还能跟小辈计较这些不成?”
又扭头训斥何侧妃:“皆是因你而起,这段日子老老实实待在东宫,不要出来走动!”
变相禁足了,也算给卫寄欢一个交代,何侧妃那滴泪欲落未落,人走了,也带走了太子一半心神。
兴宁大长公主见所有人都没有将此事继续下去的意思,只能另起炉灶:“还有件事,德音,听说前段时间西南王家的女儿冒犯了你,你竟然直接将人家贬为普通宗室女,皇后,你也太惯着德音了。传出去岂不是说我们皇室公主仗势欺人,西南王该怎么想?”
她说这话,孙皇后本该接茬,可是有了刚才卫寄欢破罐破摔那个劲儿,孙皇后有些犹豫。
孙沉鱼更不会接话了,魂儿跟着何媚一起走的太子根本不知道什么事儿。
一片尴尬的寂静里,卫寄欢神色不变,依旧低头研究自己带着淡粉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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