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灶间后,大伙跟着谢张氏一样一样地看完了谢政堂和张满福从集上买回来的食材,又听着谢张氏一样一样地叨咕着她掂量出来的嚼谷。
谢张氏一叨咕完,谢潘氏赶紧着提了个醒,说:“贵任他妈,要不要做小鸡炖蘑菇了?”
谢张氏马上说:“妈,我哪能忘了这事?我哪能忘了刚才和你说的啥了?都这么多嚼谷了,就别宰下蛋鸡了。再说,还得杀,还得退毛,还得清膛,麻烦得呃。”
谢张氏一说完,刘玉娥问:“大妈,那野菜留着明早吃?”
刘玉娥一说完,谢张氏说:“哎呀我的妈嘁,真是老了,瞧我这记性,我咋就忘了这事了?我咋就忘了玉娥剜的野菜了?那就剁点肉末,炸点肉酱,蘸着吃。”
刘玉娥一张口,谢王氏就替自己儿媳妇捏着把汗,心里直嘀咕:这孩子咋还吱声呢?就不怕挨呲嗒?我和这孩子说了半天算是白说了。谢张氏一说完,谢王氏总算松了口气。
谢张氏一说完,谢潘氏可是憋了一肚子的气。谢潘氏只敢心里和自己的大儿子媳妇较着劲:你那上、下嘴唇就是俩呱嗒板,随便乱呱嗒;你忘了还是没忘,全凭你那张嘴;你到底忘了还是没忘,你心里不明镜似的?
谢张氏掂量完了该做啥嚼谷,大伙就忙活开了。
谢张氏的手倒是没闲着,可大圆眼睛更是忙得呃,嘴一个劲地嘚嘚得没完:一会嘱咐张满福媳妇把皮皮虾多洗几遍,怕没洗净干吃着牙碜;一会嫌刘玉娥切的肉块忒大了味道进不去,让刘玉娥赶紧着改改刀;一会支使正烧火的谢潘氏到碗架柜里再拿个大点的碗,估摸着刚拿的小碗盛不下;一会告诉谢王氏多放点盐晶和佐料,没人稀罕吃没味道的嚼谷;……
大家正忙着,刚放了学的谢桂芬和谢桂芳跑进了灶间。
谢张氏马上撂下手里的活,走到俩闺女跟前。看着没了爸、妈也不在跟前的俩婆家侄女,谢张氏大大的眼睛有点湿乎乎的,嘴巴也嘎巴了几下,末了还是忍住了摸泪,末了还是忍住了说点啥。看样,头从关外回来,谢长玺没少给谢张氏定规矩。
见谁都没吭声,谢潘氏忙说:“桂芬、桂芳啊,不认识你大妈了吧?这是你大妈。”
谢桂芬、谢桂芳忙一起叫着:“大妈。”
“哎。”谢张氏一应完,忙从胯兜里掏出些大子,擩给了谢桂芬,说:“我从关外带回来好多糖块。我娘家人这个拿点,那个拿点。等我头来这,一块也没剩下。大妈给点零花钱,自己去买吧。对了,买了糖块,分给你满福婶的儿子点啊。”
谢潘氏忙说:“那小子叫双斗。”
谢张氏忙说:“分给双斗点啊。”
在谢张氏大大的眼睛撒摸下,听着谢张氏的一声声的嘚嘚,几个女人终于忙活完了晚饭。
吃过晚饭,收拾利索了,谢张氏冲谢王氏说:“贵远妈,我过我屋去了。”
谢王氏忙客套着,说:“天虽暖和了,但也不是忒暖和,还不到睡凉炕的时候,头睡还得引火烘烘。你那屋的铺盖,年年都拿出来晾晒,可没人铺盖,晾晒得也不是忒勤,准准地发濡。再说,好多年没人住了,住前得好好拾掇拾掇。你就住一宿,就到我屋凑合凑合吧。”
“我过我屋找几样忘带的穿戴,找完就过你屋。”谢张氏说完,就去了西正房。
谢王氏从灶间往东厢房走的路上,心里发着烦:这个睡得晚、起得早的大伯嫂哪能让她睡个安稳觉?
谢张氏进了自己的屋,点着了油灯,用滚圆的大眼珠子四处撒摸着。谢张氏回自己的屋,根本没打算找啥穿戴,只是想瞧瞧自己屋里的箱子、柜子是不是被人翻过。谢张氏借着暗淡的油灯光线都能瞧见柜子把手上、箱子盖上的厚厚的灰土,就知道多少年都没人碰这些物件了,自己也懒得碰了。
谢张氏正要出去,谢潘氏进来了。
谢潘氏一进来,以为谢张氏要住在自己的屋,就说:“就住一宿,去贵远妈的屋里将就将就吧。还得引火烘烘炕,还得打扫,要做的事多着呢。”
谢张氏说:“和贵远妈说好了,是到贵远妈屋里住。本来打算找几样穿戴带回关外。都是可有可无的玩意,算了,不找了,不带了。”
谢潘氏忙说:“你爸去了前院你喜发叔屋了。你爸让我和你说点事。我正找你呢,瞅见你屋亮着灯,就知道你在这呢,就进来了。那就过我屋坐会?”
正寻思该去谁屋坐坐的谢张氏忙吹了油灯,跟着谢潘氏进了东正房。
一进了屋,谢潘氏让谢张氏坐在了椅子上后,走到柜子跟前,从柜子摸出了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布包,回到桌前,把布包放在了桌子上,打开了布包。
谢潘氏坐下后,说:“你爸让我给贵任媳妇一个金手镏、一对金耳坠。你爸说我们没帮着操办贵任的婚事,让你拿回去点钱。多了少了,就是个意思吧。”
谢张氏眉开眼笑地打开布包里的小布包,边用手摆弄着金手镏和金耳坠,边客套地说:“这些小玩意还是你留着吧。钱你也留着吧,我和长玺不缺。”
谢潘氏忙说:“这些小玩意又不是给你的。你和长玺不缺钱,就留给孩子们。再说,贵重也该娶媳妇了,哪能不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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