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虎道:“你可知道,掳走你的那个人是谁吗?”
秀姑道:“秀姑蠢笨,猜不出来。”
秦虎用手指擦擦她的鼻子,说道:“以后不许再说自己笨了,你是个好姑娘。那个人哪,叫左丘叔慈,江湖上有个绰号,叫:翻云手。”
秀姑心里甜甜的极为受用,说道:“你神通广大,什么都能查出来。”
秦虎将她横抱在怀里,坐到床边,慢慢说道:“我在厨房的地上,发现你写的几个字,猜到那一定是描述客人的相貌。不过江湖上手臂纹有龙纹的人物可不少,我再仔细检查外间的桌子,发现只得两桌有客人,一桌杯盘狼藉,底下有呕吐过的痕迹,起码是两个客人,而且喝得大醉,基本可以排除嫌疑。”
秀姑嗯了一声,靠着他胸膛,一面听着他的心跳,一面听他讲述。
秦虎道:“另一桌只得一人,碗筷杯子摆放得很整齐,说明客人心态很稳很镇定,不像来放松求醉的。而且所有的物件都靠近左侧,证明那人惯用左手。”
秦虎顿了顿,继续道:“我查了酒馆地面的和外面的脚印,鞋印很浅,他带了一个活人,脚印却不深,说明轻功了得。”
后面的事情便顺理成章了,秦虎找来杭州六扇门的总捕头雷震,两下里一对照,绑架者的身份呼之欲出:左手有龙纹刺青,左撇子,擅长轻功,思来想去,只有翻云手左丘叔慈嫌疑最大。何况翻云手一向在江南一带活动。
秦虎道:“那翻云手是官府悬赏缉拿的巨盗,习惯独来独往。他掳走一个大活人,又索要巨额赎金,必定不会走远。带着人质乱走太碍眼,也不方便。我分析过,最有可能的,就是躲在乡间的农舍、城外的小客栈,或者江河上的客船里”
“我发散巡捕房的兄弟、巡防营的官兵到处搜查。搜了几天,几个巡防营的兵士终于察觉,城南郊外的一间小客栈有异样。那间客栈,做来往客商生意的,平日生意不错,不知何故挂出歇业牌,伙计们也都散了。”
“我唤来官兵盘问,城南一带最近有无盗贼出没,巡防营说了,早一日撞见有人潜入一家大户偷盗,双方交了手,贼子武功不俗,半途跑掉了,看不清面目。”
“我断定那人极有可能就是左丘,他在城南出没,说明藏匿之处离此不远。因此我就带了巡捕房的几个兄弟,赶来小客栈,天可怜见,终于找到你。”
秀姑问道:“你没去交赎金?那他不就逃掉了啊。”
秦虎道:“嘿嘿,他雇了一个闲汉,递了一张纸条到衙门给我,约我今日去某某渡口相见,上面言明只能我一个人来,不许带帮手。那个渡口,在荒郊野外,四周空旷,是个可进可退、杀人灭口的好去处。”
明知秦虎就在身边,秀姑仍然担忧不已,说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秦虎道:“他要取我性命,我当然不会轻易冒险,所以让雷老总代我去,雷老总武功高强,是咱们杭州六扇门数一数二的高手,布局擒拿翻云手,应该不在话下。”
秀姑问道:“你怎么知道,他要害你?”
秦虎道:“翻云手跟你我素不相识,无仇无怨,他大老远巴巴的赶来城里,将你带走,明显背后有人安排,冲着我秦某人而来。”
秦虎抬头冷笑:“前段时间,我和裴知府定下计策,故意抬高粮价,吸引各地米商富户纷纷运粮过来牟利,然后封锁全城,不让一粒米流出杭州。跟着集中官仓放粮,粮价迅速下降,米商富户损失惨重,估计有人恨我入骨,要找我的晦气。”
“我这几日,正好在清查官仓亏空的事情,有人狗急跳墙,计划害我,早在我的意料之中。”
秀姑道:“我懂了,他们绑架我,想让你分心,没空去查官仓的案子,对不对?”
秦虎忍不住吻吻她,说道:“真聪明,他们知道你是我的心肝宝贝,因此拿你来威胁我,叫我心烦意乱,无法查下去。”
秀姑羞红了脸,心里却涌起几分骄傲、几分得意。
秦虎道:“官商勾结,很多官仓就是让这些黑心的家伙亏空掉的。他们把新米好米掉包,然后用发霉的旧米、谷壳填充,官吏们得了好处,米商们发了大财,但苦了各地的老百姓。”
其实秦虎有几句话不敢说,他这几日日夜焦虑不安,最怕的,是绑票者不讲信义,半途撕票,害了秀姑的性命。
两人携手下楼,丁小通几个巡捕雇了大车,在客栈门外相候。
在十几名巡捕的护卫下,秦虎和秀姑坐车回城。回到小酒馆,秀姑换了衣裙,略为梳洗,做了几个小菜,和秦虎一起吃喝闲聊。秀姑既然安然无恙,秦虎这顿酒喝得格外爽快。
没多久,门外出来雷震爽朗豪迈的大笑声。
雷震大步入内,抱拳道:“老弟,喜事喜事!”
秦虎跳起来道:“贼子拿住了?”
雷震道:“拿住了!”
秀姑让雷老总坐下吃酒说话,雷震仰头饮了一大碗,抹抹嘴说道:“翻云手狡猾似狐,他让人扮做一名渔翁,在渡口旁钓鱼,他自己却躲在远处的一条小船上窥探。”
秦虎抚掌道:“耍这些小伎俩,当然瞒不过老总。”
雷震道:“我远远潜伏观察,发现那渔翁动作举止,不像身负武功的样子。起了疑心,让一帮兄弟散开来搜查,才发现左丘藏身的踪迹。于是不动声色包围过去,经过一番打斗,将他擒住。”
秦虎饮酒,赞叹:“妙极!他招供了没有?”
雷震道:“翻云手作案累累,罪责难逃。所以不需隐瞒,痛痛快快都招了。原来背后一切,都是咱们杭州的范老爷在捣鬼。”
秦虎道:“范老爷?富阳县的范家?杭州数一数二的大米商?”
雷震点头道:“正是!”
秦虎内心泛起阵阵波澜,那范家,背后靠山是天朝范、宋、张三大家族。三大家族绵延数百年,历史悠久,官场、商场上的势力盘根错节,财力庞大,朝中根基深厚,堪称本朝第一等的世家望族。
寻常百姓、普通官吏与之为敌,无疑等同螳臂当车。
秦虎奋起雄心壮志,说道:“哈,找个机会,我要会会他们,为朝廷清除这个毒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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