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青云被肖超璐拉着进了前些天来过的那家咖啡厅,肖超璐的脸上红扑扑的,不知道是兴奋地还是忽冷忽热导致的,程青云瞄了一眼她将视线对准窗外。
地上积着厚重的雪,夏日里满眼的绿色褪下,一片片白色的装饰将树木包装起来,雪地上凌乱的脚印就如同程青云此刻的思绪,他感觉自己的脑子里什么都装的下,却又什么都乱七八糟的,理不清个头绪。
“猪脑子,赶紧把手机给救命恩人,我要开始点餐了,希望还是那位帅哥来送餐,还是那位帅哥来送餐。”肖超璐用手指敲打着桌面,在得到手机后双手合十低下头闭上眼睛,进行最后的许愿。
程青云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她一直如此,无论是在什么场合她都这样,如果不是陈一心死了,自己永远不可能看到这个女人的另一面,她太会伪装了,在对陈一心下手时候,她犹豫过吗?那时候的她是什么状态,面具下的人那颗心会这么人畜无害吗?他十分不想与她同行,甚至同桌吃饭,可毕竟说是对方刚刚救了自己一命,出于情理应该答谢对方。
假如对方知道自己在调查她的话,还会出手相助吗?程青云苦笑着摇摇头,肯定不会,她肯定巴不得自己被什么东西弄死才对。
他透过窗户看到了一个人走进了自己的视野,他戴着羽绒帽子看不清长相,只能通过穿着确认这是位中年男性,尽管十分谨慎小心,这个男人还是哎呦一声摔倒在了雪地里,程青云看到这个男人抱着腿挥着手,嘴里好像喊着什么,恐怕已无法起身,程青云看着几个路人路过,却并没有出手相助,此时的他有些犹豫,该不该走出去将对方扶起来。
“烂好人。”肖超璐低头还是看着手机,刘海挡住了眼睛,“你没看见路过了那么多人都没人出手相助吗?你以为谁都跟我一样好心吗?我救你,是因为我认识你,了解你,就算是出了问题你也不会讹诈我,可外人不一样,你不要说你不知道那些装作摔倒讹人的。”她此时正看着窗外的人,男人还在挥舞着双手。
“可是。”程青云想反驳什么,却觉得她说的有道理,这个社会上,需要帮助的人与帮助别人的人,反目成仇就在一瞬间,他曾经同心心讨论过,扶与不扶的问题,自己得出的结论是不扶,而陈一心则是一定要扶,为此他还担心的与她沟通了好久,最后还是没有说服她,虽然自己能够在讨论中坚持自己的想法,可在现实里,他也做不到啊。
“要是陈一心在,你信不信,这人还没等摔倒她就得抓住人家,话说,你们家陈一心现在挺高冷啊,闺蜜也不搭理了是不是?我连着几天给她发微信,最后就草草敷衍我两句,你们两口子,在家都干什么啊?你天天浑浑噩噩的是不是给心心都传染了?”肖超璐用程青云的手机拍着桌子,眼里透露着凶光,看来陈一心的冷漠,真的让她很是在意。
程青云把对黄娟说的陈一心去省会面试的事同肖超璐说了一遍,肖超璐的反应与黄娟差不太多,只不过语气与话语要委婉一些。
“保险?那行?我听说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很难想象心心那种心肠的人能去做那行,我有个朋友,他就在保险干了一天就辞职了,他之前也是通过精挑细选,培训,军训什么的,最后也没有被彻底洗脑,当他看见两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互相搀扶着被忽悠的去买什么基金的还什么玩意的时候,就对整个行业失望了,他早就觉得他们都是骗子。”
“哦。”从肖超璐嘴里说出的话,才让程青云明白过味来,以陈一心的性格,确实无论如何都看不惯那种事情吧,可现在改口已经晚了,这样的借口相信黄娟那种人早已经信以为真了,说不定已经跟孙振国说过了,那只能将计就计。
“但是怎么也比送外卖强,特别是这种天气,要是摔倒了,真的容易起不来,我要是摔倒了可不像那个大爷一样呲哇乱叫,给自己亲人打电话都比这样效率高。”肖超璐看着窗外的那个人,还在胡乱扑腾,“真好玩啊,像个大王八,哈哈哈。”
程青云看着心里不得劲,如果要是自己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会十分难过加心酸的,这么冷的天,地下也冻得极硬,上了岁数的人如果摔了一跤,假如摔倒了关键部位,一定会用不上力气,再寸一点,摔到了脑袋或者什么关键神经,说不定都会再也起不来了。
“我去帮他一把吧。”话等会再说,人如果救的晚了,恐怕就没得救了。
“去什么去?你家有多少钱啊?人心隔肚皮你知道吗?你现在去救,到时候家属问你为什么不当场救,或者问你不是你撞到的你为什么扶?你新闻看少了还是书读少了?你知道他是不是钓鱼的,你要是扶,容易扶出一家子寄生虫。”
肖超璐的话与其说是打动了程青云,不如说是现实打动了他,这种报道层出不穷,现在的人们对这种事的态度也从曾经的见义勇为,大部分变成了无动于衷,生怕自己会惹上官司,人活着都不容易了,能躲过一劫就是一劫。
“我点完了,你买单吧,我看你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你这个臭毛病不改改,以后有你吃亏的时候,你是接触社会太晚了,成天泡在那个大学校园的蜜罐子里,风吹不到雨淋不到的,你要是进入社会你就知道,人都是伪善的,有几个像电影里的那些人为了别人能够奋不顾身?谁能看清谁的嘴脸啊,赶紧给小爷点餐,救你一命还得抽空教育你,真是闹死了,跟你在一起待一会就不够烦心的。”肖超璐噘着嘴,瞪着程青云,盯着他下了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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