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刚过,可太阳依旧热辣辣的,牛车上的众女见身后迟迟无人来追不由的松懈开来说起了各自村里的事儿。
“我们那里不如这边儿,旱的久,秋收能有往年的两成便是不错的了。”
“我们那里也差不多,估计更北边儿会更难过,只是奇怪,他们为什么不去帝都那等大城?天子脚下,总会比外面更容易讨生活吧……”
这也是刘依陌奇怪的地方,若说是那群贼匪打着的是再度钻进山林的想法,那么这些流民是为什么呢?除非,北上的路出什么事儿了。
“沙沙……”“沙沙沙……”
路边有些打蔫泛黄的草丛传来一阵细细碎碎的声响,刘依陌勒住了牛车,朝着后边的牛做了一个止步的手势。
“牛车交出来,放你们一马!”
就在后面的王氏战战兢兢的将牛车停稳的时候的那树林两边竟是都走出了人。
“东家……”
姚氏牙齿打着颤。
“别怕,攥紧缰绳。”
刘依陌依旧语调平稳,神情镇定,连带着姚氏也被影响了:“东家,我……我帮你。”
她没接缰绳,反而攥住了刘依陌的手腕。
“我说小娘子们,别耍心思,将牛车和上面的东西都留下来。快!”
两队人渐渐逼近,手里有拿石头,有拿木棍的,一群男人瘦的皮包骨头,眼睛里却闪烁着野兽才有的光。
刘依陌一根根掰开姚氏的手指,将缰绳放了进去:“保护好自己便是对我最好的帮助,别慌,要稳。”
她的语调依旧是那般从容淡定,眸子黑沉沉一片,像是不见底的深渊,可是此时却给了姚氏无比的信心。
“好。”她应道,全然无视了那些流民的催促与威胁:“我等随东家,听您吩咐。”
这里离各个村子已经不远了,但离衙差们守护的路口却有两里地,是跑是喊,等他们到时估计都来不及了。
刘依陌转身,唇角带笑,姚氏的意思她听明白了,生死与共,她们现在听她的,可她们也会为了她拼命,哪怕是死。
“小娘皮,当老子跟你们玩儿呢,快下车。”
一群人已经不负方才嬉笑,但是看着养的白白胖胖的众女还是有些迟疑。
这一路上,他们已经吃了女人不少亏,所以才这么谨慎,尤其是这些女子看见他们竟然脸色不改,光是这点就足够让他们提高警惕了。
一群人越凑越近,却不想,刘依陌反手就从车辕下抽出了一根铁钎,看准了那个叫嚣的最厉害的,直直就撇了出去。
铁钎去势如虹不说,更是出乎了那些人的意料,在他们愣神的功夫,那个刚才还说话的男人就被铁钎穿透了脑袋不说,还被带着往后冲了许多,直直的钉在了地上。
“再来!”
一片死寂中传来了刘依陌的一声喝,不单唬的身后众女抖了一抖,那些打劫的流民更有人被吓得尿了出来。
“夜叉,夜叉……”
他们就是杀人也做不到这么轻描淡写,更何况还叫了一声再来。
刘依陌一人挡在两辆牛车前,不动如山,她一抬眸,竟有股血腥气夹杂着杀意迸发了出来,身后的两头牛有些不安的踏了踏蹄子,哞哞叫出了声。
“再来!”
刘依陌作势一掏,吓得不少人转身就逃,尤其是方才喊刘依陌夜叉那个,一边儿喊一边儿跑,却是一副惊惧相。
不过,还有人没跑,他们小步小步的往后退着,一副警觉相,眼睛游移在刘依陌的手上。
“怎么。这是觉得我没兵器了?”
刘依陌顿觉好笑,慢悠悠的又抽出来一根铁钎:
“我只觉得用这东西杀人有些可惜,毕竟我之后还有用。”
刘依陌右手做投射状,左手在铁钎上摩挲着,一副可惜样儿,双眼却轮流扫视几人:
“诸位可听说昨夜张家沟被流民烧毁一事?不才,那个欲要吃孩子的脑子就是被我扎穿的,诸位,可敢一试?”
话音一落,前路顿时一清,那些人瘦的像个竿似的,跑的却比兔子还快,顺着草丛溜进去,几个晃动就没了踪影。
刘依陌木着脸又站了一会儿后才重新坐上牛车,将鞭子甩出了空响,王氏一个回过神,白着脸抖了抖缰绳。
一路平安无事的回到柳家村,刘依陌将众女和牛车留在了员工宿舍门口,自己直奔冯村长家。
众女坐在牛车上久久没动,只是面面相觑,良久,姚氏悠悠颤声道:
“东家是个不一般的,她说护着咱们,咱们就连毫毛都没动一下,便是咱们的孩子寻不回来,只要在东家手下本本分分的做活儿,想来,也能安稳渡了这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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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刘依陌女扮男装去开店完全是为了自保,但如今她行事没有半点儿遮掩,却是已经懒得再装了。
“冯爷爷可在家?”
刘依陌才出声,院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快进,快进,老头子才将眯了一觉醒来,你亲自过来,可是有事儿?”
开门的却是冯氏,只是她这一番言语和态度却让刘依陌有些意外,只是不动声色:
“有事儿告知冯爷爷。”
不等冯氏追问,里面冯村长就出声道:“进来说。”
刘依陌朝着冯氏淡笑颌首大步走了进去,那姿态全部半点儿女儿家该有的含蓄,但却格外的大气顺眼。
“是真不一样了……”她喃喃着。
“什么事儿?”冯村长从竹席上起身,一脸肃容。
“淮阳县外已有大批流民至,不下三百人,从城门至官道皆有衙差戍守,但乡道却无,我带着她们回来路上遇见躲在树林里打劫的流民,我用铁钎杀死一个,其余的,都被吓跑了。”
刘依陌简述了一番,就见冯村长面色古怪的看着自己:“冯爷爷,我倒奇怪这些流民为何不是北上而是南下。”
“我倒奇怪你这丫头怎么杀人眼都不眨。”
昨晚他是见过了那脑袋被树枝穿透的人,但此时再瞧刘依陌说的平淡,心头已经免不了狂跳。
“他要杀我,我想活,自然得杀他,杀着杀着,这不就是熟练了吗。”
这叫什么鬼话,冯村长忍不住扶额:“那依你看,此事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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