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媳不敢。”
见太皇太后发怒,顾露晚缓缓起身,朝她颔首屈膝半蹲请罪,原立在她旁侧的斐然,则直接扑跪在了地上。
请个罪都磨磨蹭蹭、不情不愿。
太皇太后眼一瞪,硬生生将赔过礼,要起身的顾露晚瞪了回去,吓得人保持住请罪的姿势。
太皇太后嗤笑,“不敢,哀家看你敢得很,不然何以哀家一句,你后面有百句等着。”
顾露晚抬眸,澄澈明亮的大杏眼里,透着无尽的无辜与迷茫。
她抿了抿嘴唇,想来是委屈,又不知该如何替自己辩白。
跪在地上的斐然见势,忙帮忙答道,“老祖宗息怒,娘娘是想着谷雨后两日,陛下便要去辰山春蒐,虽说规模不大,但毕竟是习武练兵的大事。
娘娘这才格外重视,不想被旁事分心。”
“放肆,何人教你的这般规矩。”
太皇太后抬手一拍炕几,出声喝完,又厉声问顾露晚道,“皇后,这便是你承恩宫的掌事?”
她稳坐罗汉床,带着质问的语气,显得格外咄咄逼人。
太皇太后也的确是要以强势,逼顾露晚在举办春日宴、保承恩宫掌事位间,二选一。
顾露晚依旧屈膝半跪着,便是身子都没晃一下,就是那眸子看着委屈极了。
她如今孤身一人,可是想极了办春日宴,这样才可以见她相见的人。
可因边境动荡不安,萧风奕登基、帝后大婚皆是从简。
故而便是她作为顾露景受封了皇后册宝,都未受过命妇庆贺礼,并非她重生后所行所为导致。
不然她也不会在离宫就开口张罗,说要给萧风奕选妃。
所以其实太皇太后自以的刁难,是她求之不得的事。
不过面上该怎么表现,她还是怎么表现。
顾露晚目露纠结,“那……是孙媳一时糊涂,春蒐与春日宴本都是历来传统,孙媳不该因初入宫廷,便推脱后宫之主的职责。”
‘当谁不知你是后宫之主?’
但即便贵为太皇太后,也不好对着伏低做小的皇后一味摆脸色。
太皇太后稍缓了神色,才开始她的规劝之词。
“并非哀家待你严苛,而是因你是我大魏的皇后,理应担起这一国之后的责任。”
顾露晚乖巧,“孙媳知道了。”
太皇太后将手肘支到了炕几上,扶额垂眸,“好了,哀家也累了,你且先退下吧!”
“是。”顾露晚臀儿微起又放下,行了一礼,恹恹然带着斐然退下。
等二人走后,原立在太皇太后这侧的荣姑与萧姑皆往前站了出来。
太皇太后撩眼皮看到萧姑,便有些心烦,嫌弃地扯了下嘴角。
原先多好监视皇后的机会,硬被她给糟蹋了。
萧姑低头认错。
太皇太后开口道,“你俩别以为这位看着好揉搓,紧张起来便是话都说不清楚,但人其实心思活络着呢!你们且当着点心。”
荣姑、萧姑皆屈膝应“是”。
萧姑答后,颔首担忧道,“老祖宗,现下看皇后之前说要给陛下选妃不似真心,皇上也没纳妃的意思,我们何不再等等。”
天下那会有真心实意替自己夫君纳美的女子,无非都是些利益权衡罢了。
太皇太后微摇了下头,“哀家原以为皇上是个痴情种,但或许他自己都没察觉,他对这丫头的看法已经变了,这次我们可不能再失了时机。”
她已经输过一次,不可能再输第二次。
出了永寿殿,明明阳光明媚,微风不燥,春日的气息很是舒爽宜人。
斐然跟在顾露晚后面,却提不起精神。
她转头看过四下无人,便垂头认错道,“娘娘,之前陛下便说要停了宫中一应宴饮,是奴婢办事不力,还请娘娘责罚。”
顾露晚笑笑,“罢了,本宫怎么说都是个晚辈,老祖宗既然喜欢热闹,便顺了她心意,皇上孝顺,想来不会说什么。”
斐然颔首,“娘娘,恕奴婢说句僭越的话,这场春日宴,怕是不那么简单。”
“哦~”
顾露晚也不知这话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萧风奕的意思,饶有兴致道,“怎么个说法。”
斐然紧抿了下唇,就连浮现的梨涡都带着紧张的气息。
“奴婢看着,太皇太后日日挑着六局二十四司的错漏,并非是想从娘娘手上夺走后宫的管理之权。”
顾露晚点头,“老祖宗年纪大了,那还有精力掌管后宫,估计就是想杀杀本宫的气焰。”
斐然深吸一口气,“娘娘您这心也太大了,奴婢可听说太皇太后近来频繁召蔡国公府的……”
顾露晚听得正尽兴,却不知声音为何戛然而止,停步偏头看向斐然,却见她呆立原地,直愣愣看着前方。
顾露晚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紫一红的两个身影,差着一脚相继迈进了慈安门,旁侧还有个引路的小太监。
放眼望去,萧风浅俊美的脸庞,竟是比日光下绽放的白玉兰,还要白亮耀目。
可谓郎君独艳,轻易就盖过身旁一袭石榴裙,俏丽女郎的风华。
顾露晚轻咳了一声。
斐然方回神,往她旁边凑近了一步,低声接着道,“便是蔡国公府的孙千金林香玉,近来常进宫见太皇太后。
而且她每次都是陛下饷午休整,差不多来向太皇太后问安的时候进宫,便是昨日也来过。
不过连着来的情况倒不多,不知是否是因陛下这几日天天来的缘故。”
萧风奕平时循例,每月只在初五、十五、二十五三日,来慈安宫向太后太后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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