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谢长亭站起身,脚步略显迟缓地走到一旁,提起桌上的茶壶,以手背试了一下水温,茶水已经凉了,他转过头,朝苍昊道:“长亭去给主人泡壶热茶。”
苍昊没应声,只淡淡唤了一声:“来人。”
一名黑衣年轻男子自门外走了进来,苍昊漫不经心道:“去泡壶茶,然后叫碧月过来。”
“遵命。”
苍昊长身立起,眸光从他腿上淡淡扫过:“一炷香时间,打理一下自己。”
说罢,迳自举步出了房门。
门外站在不远处的鸾梓阳,手里端着一盆清水,也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见到苍昊出来,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便端着水从他左侧擦身而过,招呼也没打一个,迳自走进了兄长的房间。
苍昊嘴角微勾,敛着眸子泛起无声的笑。
“难得见着有人对着你毫不掩饰敌意,你就这般开心?”
懒洋洋的嗓音带着些许调侃,苍昊顺着声音看过去,一身紫色薄纱长裙款款生姿的苏末,风情万种地自紫藤花架下走了过来,嘴角噙着慵懒妖娆的笑意,走到苍昊身前,很自然地靠在他身上,懒若无骨。
身后的碧月,却是低眉顺眼,眼神都不敢随意乱瞟一下。
苍昊看着倚在胸前的这个小女子,满目柔情,淡淡笑道:“不开心,难道本王还要因此开杀戒不成?”
开杀戒……苏末嘴角抽了一下,他什么时候惩治人需要开杀戒了?
不过那个鸾梓阳,也不知是被长亭下了命令,还是心里清楚苍昊是个怎样的人,除了神色总是冷漠,这两天下来居然一句冒犯无礼的话都没说过,这份忍耐的功力,也算得到谢长亭的真传了。
苏末道:“你们俩谈得怎么样了?”
“没怎样。”苍昊淡淡一笑,朝碧月道:“去看一下,长亭腿上有伤。”
腿上有伤?碧月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恭敬道:“是,属下这就回去拿药箱。”
苍昊携着苏末缓步走到凉亭里,迈步走上台阶时,淡淡开口,语气里带些微无奈与气恼,“本王真想敲开他的脑子,看看他究竟都在想些什么?”
苏末觉得好笑,永远如谪仙一般雍容淡然的苍昊,何时有过这么无奈的时候?若是因为她而起,还说得过去,毕竟难得情动,即便情绪失控也在常理之中。
偏偏,她目前还没做过什么让他情绪失控的事情,而谢长亭,已经三番两次惹他动怒,却又让他无可奈何。
莫说是苍昊,即使是她苏末,面对这样一个骨子里固执得无法变通并且对死也无所畏惧的人,也照样会无可奈何。
不怕死,不畏惧任何惩罚,忍受疼痛的本事高过任何人,一身引以为傲的武功也是说废就废……
谢长亭这样性子的人,不管是在古代,还是在普遍养尊处优的现代人之中,都绝对很难找出第二个。
“苍昊,我有没有说过,若你与谢长亭其中有一人身为女子,或许你的身边,根本没有苏末的容身之处?”
“又在胡言。”上了凉亭,苍昊负着手凭栏而立,清清浅浅睨了她一眼,“长亭不是那种心思。”
“自然。”苏末淡淡一笑,“若他是那种心思,本姑娘怎会容得下他?”
苍昊淡笑:“你对他不仅是容得下,而是格外偏宠。”
“格外偏宠又怎样?说不定他根本不稀罕。”苏末撇了撇嘴角。
“不会。”苍昊嗓音清浅,眸光沉静地眺望远方天际,“一点一滴他都记在了心里,终其一生,不会忘记。”
若不是苏末时常耐着性子解释,苍昊怎么会有心思去听他心里的想法?谢长亭心底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一点,只是嘴上从来不说而已。
偏宠,不是对他态度好些,或者宠爱纵容,这些谢长亭并不稀罕。
而是给他他所需要的,比如在苍昊面前淡淡的维护与解释,即便只是三言两语,却比任何荣宠加身更让他觉得感恩。
“苍昊。”
“嗯?”
苏末微微凝眉,若有所思,“上次梧桐镇长亭客栈里的那个青年伙计,是叫青衍,来自湘北?”
“没错。”苍昊点头,“湘北青家现任的家主,一年前被兄长算计几乎丢掉性命,后被长亭所救……末儿怎会突然提到他?”
“碧月说,一年前青家开始暗助西域的皇后,以雄厚的财力与马匹控制住西域的皇子与兵马,条件是事成之后得到黔国马场。”
苍昊闻言,稍稍沉默了片刻,须臾,淡淡道:“暗助西域皇后,以军饷粮饷控制皇子麾下的兵马,青家还没如此大的财力。”
苏末有些意外,“若是再加上沧州的韩家呢?”
“也没有。”苍昊摇头,淡淡一笑,“末儿,你需得知道一个事实,除了霁月山庄,这天下九国绝不会有任何一个门庭能富到足以支持一个国家的地步,这种幼稚的错误,本王不会犯。”
苏末眉头微蹙,苍昊又道:“当初慕容清之所以恨不得杀安王却一直没敢轻易动手,就是顾忌着韩家对凤王大军的粮饷支出,沧州仅十万人,对韩家来说已经构成了一定的压力,若不是要保住韩贵妃与安王,你以为他们会这么傻?而现在,即便两家联手,也绝无一丝可能做到控制一国近百万兵马粮饷的程度。”
苏末抬眼看他:“如此说来,是西域的皇后在蒙在鼓里,还是这其中另有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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