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得了,真就是向着他害怕的道路走了,李学武真的要查他,要办他。
斜对面坐着的是李学武,而侧身椅子上坐着的则是薛直夫。
其实说起来,邓之望自己也知道,他跟薛直夫没什么矛盾,人家的纪监副书记也不是抢了他的位置。
这里面的关系更加的复杂,还是他不愿意把自己的路禁锢在纪监这个范围,这才找人换的岗位。
他这会儿跟薛直夫说这些,也就是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罢了。
薛直夫见李学武没说话,一根烟抽尽,将烟头按灭在了烟灰缸里,紧皱的眉头没有打开的意思。
“是非对错,你跟我讲的我都听着,但我并没有办法帮你伸张什么”
薛直夫坦言道:“就像你说的,我没有资格审查你,也就更没有资格帮你申诉和解决什么”。
“至于为什么今天来找你”
薛直夫又说道:“轧钢厂的大局是大家,也包括你我,李副处长,轧钢厂的每一个人共同创建和维护的,你也不想自己的辛苦毁于一旦是吧”。
“我们都不希望你掉队,更不希望你一错再错,彻底没有了悔改的机会”。
邓之望在一阵吵嚷过后恢复了沉默,却又向着一个极端发展,变的不再言语。
同时表情上也是面如死灰,目光呆滞,对于薛直夫所说的话像是没有听见似的,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了。
李学武拿了宾馆里的陶瓷茶杯倒了些温水放在了邓之望的面前,敲了敲他面前的小桌板,示意他喝水。
邓之望双眼无神地看了李学武一眼,机械地端了杯子喝了水。
薛直夫也是发现了邓之望的情况,没有再说下去。
李学武等他喝了水,这才将杯子重新放回了茶几上,不让他有单独接触茶杯的机会。
也许是有了李学武的干扰,或者是喝了水,精神头稍稍恢复了一些。
再看向李学武的眼神也没有那么的呆滞了,还跟李学武开口问道:“你把谁带来审讯了?”
“您爱人,和您女儿”
李学武知道邓之望问的是啥,都这个时候了,绝对不是问他的朋友,或者外面的人。
邓之望点点头,随后说道:“跟她们没有关系,妇道人家,能知道个什么”。
李学武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也没有答应他什么,而是重新坐了下来,看着邓之望说道:“您女儿说了些情况”。
邓之望不敢置信地扭头看向薛直夫,李学武的话他不会信的,谁不知道李学武最特么不讲信用。
基层那些人可能不懂,也不知道,但他的秘书给他打听过关于李学武的为人。
也不知道他的秘书给哪儿整来的“假消息”,说李学武这个人性格乖张、狗脾气、好酸脸,不讲信用好动手。
与其听李学武瞎白呼,倒不如问薛直夫,薛直夫这个人不会撒谎的。
可这会儿薛直夫的表情让他的脸色一白,全身的血液倒流向脑袋,他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四肢冰冷了起来。
李学武这边却是低声说道:“跟我的初衷一样,您的女儿也是为了救您,不惜把家里的钱都拿出来,想要给您弥补过错”。
“呵呵”
李学武轻笑一声,说道:“她也真是慌了神,一不小心把您的账本翻出来了,顺带着有好些钱在里面,倒成了麻烦”。
邓之望听着李学武的话嘴唇直打哆嗦,他闺女才十六岁,能懂个啥。
书房是不许家里人进去的,被人翻找,自然是要暴露出来。
他也是没想到李学武会让人去抄他的家,更没想到李学武的速度这么快,自己又这么坚决的被李学武控制。
其实说起来这也是不符合常理的,本来他急于回家就是去处理这些事的,而按道理来说,即便是上面今天立案也不能这么快抓他。
他将这些东西放在家里就不怕出事,因为他算计着应该还是有时间进行处理的。
可是万万没想到啊,李学武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先抓人,后准备证据。
要是没点自信还真干不了这个活儿,尤其是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天亮了这么做都不行。
而李学武也真是会抓重点,挑着刑事案件一事穷追猛打,把事情往更严重的方向推进。
现在好了,证据找全了,来跟他谈话了,是投降还是死?
邓之望这两条路哪个他都不想选,他才四十岁啊,他才刚当了副厂长啊,他才刚掌权啊。
李学武却是只挑着让邓之望扎心的话说,而薛直夫则是老实人一般,就劝着他主动交代问题。
两人一唱一和的,应对着邓之望的情绪变化。
当邓之望不说话了,李学武便刺激他一下,而当他有精神了,薛直夫的劝说又开始了。
很简单,也很直接,别闲着,轮番轰炸。
招待所的夜很凉爽,褪去了白天的火辣,开始享受团结湖湖水带来的清凉。
水的比热容是很高的,白天吸收热量,晚上再放出热量,从湖里引进来水到游泳池,在这炎炎夏日,游泳加泡澡,不要太舒服。
时至深夜,宵夜和避暑的人或是吃累了,或是玩累了,均是回到了房间休息。
招待所里的热闹声渐渐熄去,唯独留下团结湖静静地卧在那里,等待着明天热闹的继续。
“两位领导,饭好了,就在外面用餐吧,凉快些”
秦淮茹站在楼梯下面,见着李学武同薛直夫下来主动打了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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