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阙城今日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喜庆的红色取代了压抑的黑色,成为了主色调。
一对新人的婚礼,冲淡了长久以来的紧张氛围,让这个本该萧瑟哀婉的晚秋也欢喜起来。
而当这对新人男方为秦军营长,女方为一个匈奴部落首领之女的事实传开时。秦人与匈奴人之间本来对立的氛围,也得到了极大限度的缓解。
为了祝贺这对新人,认下女方为义妹的饕餮军主将嬴成蟜买下了一万五千只羊,尽数屠宰,保证每十人必有一只羊。
兔腾部落。
篝火架起,釜中沸水滚烫,羊肉在其中上下沉浮,香气四溢。
烤架上面,羊腿、羊肉被从红白二色被烤到金黄,油脂噼里啪啦掉落,咬一口外表酥脆,内里柔嫩。
除了大羊这个主菜,地上还有奶酪、马奶酒、野兔、野菜等食物。
这等场面,比匈奴人一年一度,在正月里举行的大聚会还要热闹。
匈奴女人舞动身姿,舞蹈却没有柔美,多是力量。匈奴男人手中拿着兵器,弯刀铁锤相交撞击发出不同声响,叮叮当当在旁伴奏。
他们的舞蹈是从搏杀、放牧动作中演变而来。
他们没有独特的乐器,武器就是他们最好的乐器。
艰难困苦的生存环境,让他们没有发展出如同中原般璀璨的文明。
他们野蛮,是因为要生存。
他们无礼,是因为要活着。
这就是匈奴的文化,匈奴的风俗。
在性命得不到保障,生活环境极度恶劣的匈奴,还没有生出骄奢淫逸的土壤。
兔腾部落便是高阙城的缩影,在高阙城的土地上,每一个部落都如同兔腾一样欢喜。
兔腾部落首领望着族人欢天喜地,脸上发自内心的笑颜,听着那些在中原人听来很是粗俗的语言,也开心地笑了。
在高阙城生活,比在大漠上好多了……
“可惜,那营长若是进了我兔腾部落女人的穹庐就好了……”
他有些遗憾地自语。
饕餮军营长,手下掌管五百人,大人物啊。
除了秦军主将,副将,以及五位偏将军,再下面便是营长了。兔腾部落首领万分渴望,能有一个饕餮军营长做后盾。
而且,最重要的是,饕餮军主将认了那个女人为义妹,一步登天,这让兔腾部落首领如何不眼红?
和嬴成蟜相处过一段时日的首领,自觉有机会没把握住的他恨不得给自己狠狠一嘴巴,再次深深叹了口气,口中不住地念叨。
“可惜,可惜……”
他心有不甘,举目四望,开始寻找和嬴成蟜走的最近的焉,却未看到焉的身影。
他脸上没有意外之色,径直向一个方向而去,就像他知道焉在哪里一样。
“焉,来吃羊。”
首领拉开嬴成蟜搭建的穹庐。
自从他告诉焉乔离开后,焉在做完活之后总喜欢待在这间简陋的穹庐里,这已经是兔腾部落人尽皆知的事。
兔腾部落大多人都对乔的离去很不舍,心间也为这个勇士而感到担忧,焉的表现最明显。
然而,穹庐内空无一人。
首领神色立刻警惕起来,急忙去打听焉去了哪里。
很快,他便从一个人口中得知消息,焉被一个秦军带走了……
婚礼,准确来说应该是昏礼,意为黄昏之礼。
之所以要在黄昏成婚,是因为黄昏是昼夜交替的时候,也是调和阴阳之气最好的时候。
而男为阳,女为阴,如果男女在此时借助天时地利而结合,在日后生活中也是幸福美满。
天色渐黄昏,新人入门扉。
乌苏头上佩戴着一个圆圈头饰,上面悬挂着诸多小骨头做成的饰品,弯刀、牛、羊等物,都在匈奴生活中很常见。
这些饰品尽都垂落,随着乌苏走动而摇晃,时不时碰撞一下,发出极其细微的“苛苛”声。
这是匈奴女人成婚是必须要带的配饰,意义如同中原新娘的红盖头。
王廿则穿着一身以白色为主的袍子,上面具有很明显的匈奴风格,任谁都能一眼看出这是胡服。
王廿对于这套衣服其实很不满意,但没办法。将军说了,这次婚礼,服装要按照匈奴人的规矩穿。
谁让他管不住自己的鸟呢?
两人跨入这间连夜搭建好的大穹庐,穹庐最内坐着乌苏的阿父,阿母。
两边则站满了宾客。
饕餮军副将王齮、五位偏将军、顿弱、等一干将王廿看做子侄的老兵。
身穿胡服,看上去和周围没什么不同的嬴成蟜站在乌苏阿父,阿母身旁。
他是这场婚礼的主婚人。
“一拜天地!”
王廿,乌苏,跪拜天地。
“二拜高堂!”
王廿,乌苏,跪拜乌苏阿父,阿母。
“夫妻对拜!”
王廿,乌苏,相对而站,齐而弯腰。
嬴成蟜看着站在身前的这一对男女,眼中复杂难明。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虽然不是他最初的预想,短暂失控,但终点还是走到了。
只是……
“乌苏。”
他单叫了女方的名字。
“将军。”
乌苏略微恭敬地应声。
嬴成蟜皱了皱眉,随即意识到这个大喜的日子不应有负面情绪,抬手揉动眉心,苦笑道:
“怎么叫的这么生疏?不认我这个兄长了?”
乌苏略微有些发愣,眼前的情景和昨天大有不同。
昨日在乌苏穹庐内,只有四人。
嬴成蟜出了门若是不认她,不会有任何问题,又没人知道。
但如此,乌苏已是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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