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周淮安穿戴好衣物垮下床来,而弄出了些许动响后。
“管营。。”
“主人醒了。。”
早已经等候在外头,像是两条看门柴犬般蹲在边上聊天,正聊得正入巷的小七和廖远,连忙应声跨步进来,一个按照习惯端来了面巾水盆等洗漱的用具,另一个则送进来早已经准备好的简单早食。
纸包内犹有余热的当炉胡麻烧饼,还有一碗灶上加热过的甜浆子,焦黄酥香中的淡淡咸苦味,配合栗米发酵的酸甜浆水,让人觉得简单而又爽口够饱。
过了一会儿老关也带着人前来问候和说话,询问之下才知道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情和来自怒风营里的反应;毕竟,内城当中既然出了这么一桩大事,也导致很多事情不得不就此停顿下来,出入的关禁和盘查都变得森严了不少。
因此,在曹师雄的作保下送走了第一批的物资之后;后续的输送事项也随着武库被查封而停止的缘故,临时输送队里的大多数人,都已经先一步回去了;如今在他身边只剩下老关连同手下七个人,专门留下来保护自己的周全云云。
根据早上从城外的怒风营那边由将头王蟠递过来的口信,却是让周淮安继续留在城中好好的散散心和消遣一二,不必马上回去交付差事什么的。在武库重新解封而对于物资出入放行之前,等于是变相给他放了短暂的假期。
不过,好在真真要紧的东西,比如那些额外获得的弩机和甲套什么的,都已经夹带在头一批的运输队里送回去了,剩下的不过是一些按部就班的杂项事物而已,也真的不用在劳烦他费心了。
所以,这个因为意外而突如而至的假期到来之后,周淮安反而有些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了;
他思索了好一会之后才有个初步的想法,突然就听到大片的嘈杂声从内侧的院子下面响了起来,从栏杆上望出去,却是曹师雄等人回来了,跟在他们后面的还有一队抬着几只沉甸甸箱篓什么的义军士卒,正在鱼贯穿过内院的门楹。
至少以周淮安的眼力,从具体人等的表情上看,那曹师雄精瘦发黑的脸上,却是很有几分得色和自喜。
“寒舍鄙陋,虚兄可还睡的妥帖呼,”
随后,只见得那曹师雄主动招呼和问候道。
“昨晚俺们得了急令带队出去。。”
“却是负责连夜抄家和拿人的勾当。。”
“马不停蹄的连破了好几家,可谓是所获颇为丰富的。”
“说到底,还是虚兄带来的好处”
“兄长那头特地交代了。。”
说到这里,曹师雄不由露出一个憨厚而诚挚的笑容。
“让俺把这些个谢礼先送过来一批”
“算是不成敬意的一点心意吧。。”
然后,听得身边的老关他们顿时一片咂嘴和抽气的声音,小七更是眼睛直了直,情不禁的冒出声:
“娘的。。”
打开的几个箱笼里是一一匹匹整齐堆放的事物,其中大多数绢帛丝绸之类这时代通行的贵货,也是在大多数地方直接可以当作代货币使用的存在。
而在最后一个打开的抬箱里,则是层层叠好的精致衣物和袍服,压最上面是一串串黄澄澄俗称为大子的铜钱,密密麻麻的在衣物上码成一小堆,怕没有好几十串。
依照他放大入微的眼力来看,这些铜钱大多数都是带有中唐星月纹饰的足色开元通宝为主,按照这个时代的使用习惯是将八九百文穿成一缗,这么多串合计起来对这时代大多数人而言也是老大一笔钱了。而作为用料比其他时期更多一分的中唐开元通宝,使用和兑换起来的作价,则还要更高上一些呢。
“这些则是俺私底下的一点儿心意”
然后曹师雄挥挥手,又有一个大匣子被拿了过来,打开露出里面亮闪闪一套杯盏碗筷齐全的八色银器。
“刚从东林坊的海商大户家里抄出来的小玩意,”
“也算是借花献佛了。。不枉叫声兄弟的情分。”
这些东西看起来眼花缭乱的很优些价值,不过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也就是那么回事了;
“正所谓是无功不受禄”
周淮安转念一想婉拒道。
“这个礼数太重了,重的我实在消受不起了。。”
“这点什物,又算的了啥啊”
曹师雄不由的脸色微变道
“相比破获了藏在武库的奸细和刺客的干系,实在是九牛一毛的”
“虚兄弟你这番是看不起俺老曹么”
“实在不是这个道理啊,”
周淮安也是极力推脱道。
“我不过是恰逢其会,得以做了一点末微的事情。”
“主要的打前阵出力还是你们的人啊”
“虚兄弟怎能这样说。。”
曹师雄也有些急了涨红了黝黑的面皮道。
“没你那番主意和设想,昨晚俺们可要多损伤好些儿郎了。。”
“须得知那些商家大户宅里,可是藏污纳垢得隐匿了不少是非勾当。。”
“还有身份不明的亡命和罪徒,一不小心就要吃了大亏的。”
“也只有俺兄弟哪一路还记得你的提点,得以损伤甚微的全须拿下了。”
“你说这份交情和好处,当不当谢呢。。”
“好吧,”
最终,在在往来推托了一番之后,周淮安还是勉为其难的在最后一个箱子里,挑出几件质地轻柔的内穿衣物,让小七抱上一段足够厚实细密的素色布卷,又拿起码放的一小部分铜钱,当场亲手分给了老关等七人;算是象征性的收下了对方的这番“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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