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河东道已经尘埃落定的雁门关外,被崩落积雪所掩埋的谷道口,已经被重新清理出一条可以通行的简单过道来。只是在过道两侧忙碌劳作的人群当中,不断有被冻结得硬邦邦的尸体,连同兵器、旗杖等物一起被清理出来。
而站在烟熏火燎过又被融雪冻上一层硬实冰壳的墙头上,望着这一幕的别遣副将杨师厚,也再次对着身侧的步骑副都尉赵警帆反问道:
“依旧还没发现李可举的尸身么?”
“已将所有挖出来的尸骸,令俘获们相继辨认过了,其中不乏燕军有字号的人物,亦有旗鼓仪仗等物发觉,可就是没有李可举本人的存在。。”
赵警帆连声应道:
“此外,前出楼烦关和雁门塞的儿郎们,已经抵达了位于数十里外桑干河畔的燕军大营,却是发现已经人去营空遍地狼藉,而粮草甲械遗弃无算了。因此,已然加派人手多备坐骑而扩大了桑干河上下游的搜索范围,想必不久之后便会有所回报了。”
“也唯有如此了,一切以确认李可举的下落为最优先;这事关本军在河东战局的最后趋向和下一步的攻守态势。。”
杨师厚这才微微松下紧绷的表情道:
毕竟,唯有在确认了李可举的生死之后,才能决定在这场大胜之后见好就收的转为守势,或又是更进一步的顺势扩大战果和优势。而于私而论,这也关系到他在新朝体系内,能不能谋求到更好的待遇和前程机会所在。
然而接下来他并没有等待上太长的世间,就在第二天的清早,相继接到了好几批顶风冒雪带着一身白茫茫,而在快要冻僵之前赶回来的游骑回报,而不由再度惊讶道:
“你是说,桑干河以北的燕军全都不见了?”
“正是如此,桑干河以北的马邑和大同镇、乃至是(朔)州城善阳(今山西朔县),都已经被放弃了。”
负责传讯的前哨骑卒如是道:
“前出得的兄弟们已经询问过当地的士民百姓,说是不久之前才突然争相退走的;据说走的是十分匆忙和仓促,乃至营帐中尚有好些财货和粮秣,还有掳来的子女都被落在了原地。。”
“因此,前出的游弋队已经初步接管了州城的门防、营栅等处,又派我等回来请求支援和协力。。。”
“好。。好。。真是妙啊!”
杨师厚闻言却是心中大动,而当即对着赵警帆喊道:
“着你带领突骑一团、骑步两团,就此携十日粮轻装火速赶往州城接防,并伺机沿着桑干河谷继续向北搜索。。”
待到亲眼望着这支先头人马飞驰出关之后,已有腹案的杨师厚又继续下令道:
“立刻向北都请求支援和后续接防!就说雁门战败之后的燕军中可能出现了大规模的溃乱,云、朔、蔚等代北各州因此守备空虚,还请组织攻击序列进行更加深入的武装侦察。”
“同时,暂缓对那些河东降卒的编遣南下,从中挑选一些愿报效自赎的健卒出来,按照特殊条例赏以厚资和安身粮,暂充入前哨人马中去以为导向,协助接管槊、云等延边各州的城邑和关要。。”
毕竟,他眼下在这座雁门关内,满打满算也只有作为追兵和接管部队的五千多步骑而已,放在沟壑纵横而河谷遍布的代北各州之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的结果。反倒是雁门县城道雁门关内,尚还有八九千基本完好的河东降卒。
其中大多数人的家眷和亲族,如今都在太平军所控制的太原府,或又是代州境内;只要能够有限度善加运用的话,至少在短时间内不虞他们会与那些,打生打死了好几年而仇怨不少的的燕军,重新勾结起来,而产生阵前反水或是倒戈之类的风险。
结果,杨师厚才稍微表达了类似的试探态度,就在当地被变相监管起来的降卒当中,取得了相当激烈的反响和呼应。道理也很简单,因为这些降卒当中不乏出身代北各州的人士;对他们而言这无疑是一次能够打回到家乡去,又能够为自己在新朝争取赎免的机会。
然后,杨师厚反倒是有些犹豫和担忧起来,而提高了预期的门槛从中精挑细选了三千多人;在重新武装起来之后,按照一对一的比例临时混编成五个先遣营,就此派往朔州腹地去接防和肃清地方可能存在的燕军残余,然后自己带着剩下一千多人马枕戈待旦的监守着剩下的降卒。
他就这么谨小慎微的不眠不休,昼夜不停的披甲巡视营中直到两天之后;终于等来了北都方面增援六个不满编的驻队营,和从缴获的仓储当中调拨而来的粮秣器械输运队伍,这才暂时交割了防务得以合眼小憩一阵子。
只是倦怠之极的他这一小睡,却不知道过了多久就被人重新推醒了过来;然后就见到了自己新任的随营虞候官卫小狗,以及一众军中将弁都已经等候在了中军大帐内,并给他带来了两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其中一个好消息是,负责前出朔州的赵警帆部比他想象的更加激进和大胆的多;因此已经成功的接管了几乎毫不设防的朔州全境;并且乘胜向着桑干河谷东北方向的下游推进,如今已经兵不血刃的穿过云州的云中守捉和牛皮关,而推进到了蔚州境内的清塞军(镇)(今山西阳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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