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月白心中一悸，歪着头似真似假地看着他，不怕死地说：“我的下辈子是李默然的，下下辈子是季秋的，这辈子给你一人——应该足够了吧。”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她在他面前提起李默然，一提起就是下辈子……还有季秋……的下下辈子。
他的脸色腾地就冷了下来，目光幽深晦涩，顾月白直觉不妙，想逃开他的怀抱他却抱得死劲，悔不该自觉内疚乘一时口舌之快。
半天，他方才开口，说了一道难题给顾月白。
“假如有一天，我和李默然、季秋同时被绑架了，绑匪要求你一定要先杀死其中两人才能救那第三人，A：杀了我和李默然救季秋？B：杀了我和季秋救李默然？C：杀了李默然和季秋救我？”
他口气认真严肃，隐有痛苦之意，目光咄咄看着顾月白，顾月白直觉一口血气上涌，差点吐血……这什么选择题？
她迎上他的视线，有点儿咬牙切齿：“你们三个就这么没用，同时被人绑架？命题不成立，不需要回答。”
他霎时眯眼，眸光冰冷彻骨，伸手掐住她的喉咙，危险地用力，寒声说道：“选，一定得选一个出来。”
这男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顾月白狠狠瞪住他，渐渐觉得呼吸困难，喉间窒息的痛连接到心口，想到李默然季秋，半晌，在他的逼迫下眼角缓缓溢出两滴晶莹剔透的泪，“你若死了，我不想独活，李默然死了，我定会生不如死，季秋死了，我定会痛不欲生……”
他猛地抽手放开她，目光由冷变得炽热，几乎要活生生烧毁她，她不喘口气接着又恼怒地说：“但是这些都不可能会发生的，你……好无聊好幼稚。”
一说完，她便猛咳嗽起来，弯着背把脸转过去，心里不住对李默然季秋说对不起，以减轻心中的负疚。
“太在意了，所以受不了你心里除了我还住着别的男人。除非……下辈子你不爱我，否则别想逃开我。”他顺着她的背，温柔地拍着，说着生生不息的话语。
顾月白不以为然，这辈子都没有活好，还妄想下辈子，她不去想，便没有那么多计较，原本也只是随口说说，如果真的认真起来，谁又能说得准来世谁会是谁的劫？老天自有安排。
关于李默然，齐灼华心中的一块石头算是放下了，他不是斤斤计较的男人，生不如死和独活孰轻孰重他分得很清楚，有她这么一句话，也就安心了。
第二天，腾静姝打来电话说小杰到了，叫齐灼华去探望，他挂了电话便觉得全身难受，顾月白看他神色已猜到定是小杰到B市了，掖着疼痛拍了拍，“去吧，先看看他的病情，我不介意。”
她越表现的大度反而让他觉得越难受，可最终只能硬着头皮点头，深深地吻了她一下，抽身往腾静姝的住所而去。
到了腾静姝家门外，手迟迟摁不下门铃，犹豫了好一会儿门却自动自发地开了，腾静姝站在里面，迎着他进去。
他面色冷硬地进房，除了顾月白，这世上他对任何一个女人都露不出温柔，腾静姝见他这样，心里不免有些愤懑，面上却漾起一抹笑朝客厅里喊一声，“小杰，快过来看看，谁来了？”
小杰一个人坐在地板上画着什么，腾静姝喊他好几遍才调转目光看向已经走到他身边的齐灼华，见到这张长得跟他很像的脸，他一下子有些高兴起来，连忙把自己画的画送到齐灼华面前。
齐灼华凝眸一看，心里不禁一怔，画的一家三口手牵手的画面，只是……小杰年龄很大了画法很纯熟，可以从人物相貌上分辨出谁跟谁，左边的爸爸是他没错，中间是小杰，右边的看上去明明是穿着高跟凉鞋的顾月白，甚至鞋子的样式都画的很清楚，仔细一瞧，顾月白确实有这么一双凉鞋，还是他亲自给她挑选的……
不禁奇怪地看着小杰，他却朝着他呵呵笑着，高兴地指着顾月白说：“最漂亮的姐姐，配你，正好。”
齐灼华胸腔一震，小杰什么时候见过顾月白？还如此爱戴她？他是不是知道他们本就是夫妻？
那么腾静姝要求他假扮一家人又有什么意义？
腾静姝见齐灼华表情奇怪，站过来想看那幅画，小杰却瞬地抽了回去放在身后不让她看，腾静姝霎时火气上涌，想厉声喝他乖乖拿出来，碍于齐灼华在场，只好柔声哄劝，“小杰，让妈妈看看你画的什么？”
小杰怯生生地抬头，漆黑的眼睛里有些求助地看向高大的齐灼华，齐灼华眉目微皱，一直觉得小杰不喜欢腾静姝，现在看简直是有点儿怕她，可小杰面对亲生母亲的态度未免太过奇怪。
“他画的是一只飞机模型，没什么好看的。”
他脸色不改地对腾静姝说，面上笑了一下，“我想跟小杰单独相处，要不你先去忙？”
公事上他能够做到跟她坦然自若，可私底下隔着小杰……总觉得别扭不自在，恨不能立刻飞回顾月白身边，不要在这里虚与委蛇地客套。
腾静姝卸下知性女强人的外壳柔美一笑，“那我去烧饭，待会儿你留下吃晚饭。”
齐灼华敷衍地点了点头，等她走了，小杰才偷偷地呼出一口气，重新抬头看着齐灼华，齐灼华示意他坐到沙发上，他自己也落座，刚一坐好，小杰便靠过来，腼腆地看着他，看着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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