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动,车上人不多,女孩子占大多数,她们叽叽喳喳地说笑聊天,大概说是谁谁今天看了主管的脸色了,躲在位子上半天不做声;谁谁今晚加班了,不能和男友亲嘴嘴;谁谁今天的衣服配得难看死了;谁谁一会要到哪里去买些女人家的小东西……
乔菁微微一笑,心里便有了一种藏身喧哗之中而不被任何人注意的窃喜。五分钟后,司机坐上驾驶座了,乔菁抬头,悄悄瞅了一眼车厢。女孩子们仍然一对儿一对儿地聊着些什么,没有人注意她。乔菁更加觉得舒适安全。她喜欢椅背高高的客车,车上乘客不能太多,也不要太吵,窃窃私语之中,谁也不会注意谁,真好。
车子启动了,一摇一摇地朝前方驶去。乔菁眯缝着眼睛看向窗外,那里有一条小小窄窄的水渠,上面建着一架水泥平桥,几个老头坐在桥栏上聊天。旁边是几间发廊。一个穿得美艳而庸俗的女人跷着脚挨坐在店子前的椅子上,左手举着香烟,木然地望着水渠边沿的杂草。她的头上晒晾着应该洗过了、却让人仍然有着肮脏感觉的粉红色毛巾。
十分钟后,车子到达市区。乔菁在街心公园门前下车,朝体育学校走去。这几年,母亲都在这里工作,算是后勤部的组长,有一间小小的独立的宿舍。前几晚,母亲给了她一把钥匙,叫她晚上在小宿舍睡觉。
这里她并不陌生,以前放暑假的时候,她和大脸在这里学游泳住过一阵子。母亲晚上是一定回家的,风雨不改。父亲也一样。夫妻俩一辈子都睡在一起,好像从未有一天分开过。
母亲回家后,乔菁和大脸便像放出笼子的鸟儿,每个晚上都在市区乱逛一通,然后花光口袋里最后的一分钱,一边疯吃一边疯笑。
最厉害的一次,大脸一口气扫掉十一根冰棍,乔菁也扫了八根,直吃得全身冰冷,手脚打颤,一个月内不敢再吃冰棍。
可惜,如此疯狂的岁月,因为年岁的增长、懒散的心思、行为上的自我羞耻感等等莫名其妙的信息,已经不复存在了!即使仍然想这样试一试,却大抵因为考虑卖冰棍的老头会不会怀疑连买十九根冰棍的她们是疯子而放弃行动。
步入校门之时,左侧守卫室的老头张伯伸着头眯着眼朝她叫:“是不是乔家的闺女哟?”
“是啊是啊。”乔菁连忙应着。
“下班啦?”他盯着她脸,然后顺势溜向胸脯,再溜回到脸上,堆起一脸的笑。
“是的。”乔菁立即有些讨厌他了。年轻男人看年轻女孩也罢了,这老男人一把年纪,居然还瞄看人家的胸脯,真是够恶心了。
急匆穿过校门,便见几个穿着裙子的中专女生拖拉着手迎面走来。擦身而过之后,她听到背后传来闲谈声——
“咦,那个不是心姨的女儿?”
“是啊——”
“哗,原来心姨有个女儿这么大了。比我们还大得多。”
“还有个更大的呢,上回带着老公来看心姨,人长得可漂亮了,比这个漂亮多了,可惜太瘦了。”
“真的这么漂亮吗?”
“真耶……”
“两姐妹不会差太多吧。”
“差出很多!不信的话下次你看看!”声音渐渐远去了。
乔菁莫名地生气,直想扭头朝她们吼:“小八婆!我长成怎么样关你鬼事!”当然只是想而已,断不会真这么做去。
拐过左边两旁边种着几株影树的水泥路,树后便是一大一小两个游泳池。绕过池边,是一条筑建在杂草地上的水泥板小路,尽头处,突兀并排着十数间窄小的独立洗澡间和洗手间。它们就这么在一扇墙的中间贴墙而立,四周皆是东倒西歪的杂草,让人看着万般的不舒服。
乔菁不喜欢这些洗澡间和洗手间,更是害怕在傍晚或入夜时分绕着杂草丛到那么远的地方洗澡。并不是害怕寂静,只是不喜欢关上门后,便觉得自己孤零零赤条条地倚着一面宽阔的墙的感觉,于是只好去大浴室了。
大浴室建在小宿舍的旁边。浴室的墙边高处,同样有着与家里的洗澡间一样的菱形小窗,白天站在浴室看向外面,可以看到外面的蓝天白云。窗子位置很高,外面就是马路边,大概没有人有这个胆量在马路边攀梯子偷窥。
不过,想要洗一个宁静舒心的澡,还得精心挑选时间,不然总要和一大堆脱得精光的女孩一块洗澡。十来个女孩一批,走了又来,来了又走,总是没完没了。白花花的肢体,丰满的**在面前晃动,配合着主人在热天和大冷天淋凉水的极端反应——通常是张着脚叉着手大吼大笑,**剧烈颤动,让人惊觉状况原始得很惨烈。
吃过母亲留给她的饭菜,乔菁在床上看了一阵子书,侧耳听得浴室没有声音了,便收拾了衣服到大浴室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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