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沈翼说的一样,想要充裕国库,无非就两条路,开源和节流。
节流的法子有很多,但是都需要触动一部分人的利益,而且治标不治本。
毕竟,再是节流,每年朝廷收上来的税赋就那么多,不可能凭空多出来。
至于开源,朱祁钰能够想到的法子就两个,互市和开海。
但是这两件事情,没有一样是好办的。
稍不注意,就会在朝堂上掀起轩然大波,即便要做,也还需要仔细再考量。
沈翼离开之后,成敬便走了进来,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身着飞鱼袍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锦衣卫指挥使卢忠。
“臣卢忠,叩见陛下。”
朱祁钰收回心绪,将目光放在了眼前的卢忠身上,开口道。
“朕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自从那日,他察觉到任礼不对之后,就将此事交给了锦衣卫去查,想来这些日子过去,也该有个结果了。
虽然早知道被召过来,是为了这件事情,但是卢忠心头还是忍不住一阵叫苦,硬着头皮,上前道。
“回陛下,臣接到成公公传话之后,即刻便命底下的人去查了这些日子,宁远伯府的人情往来,但是查得的结果,却是并无奇怪之处。”
“宁远伯自今年二月回京闲住,基本上已经脱离了朝局,和宫里头,更是素无牵扯,宁远伯本人,更是深居简出,并无异常。”
说着,卢忠老老实实的拜倒在地上,道。
“臣失职,请陛下责罚。”
朱祁钰皱了皱眉,却是摆了摆手,示意卢忠起来。
卢忠的能力和忠心,他都是信任的。
既然他说没查到什么,那要么是真的没什么,要么就是对方隐藏的太好,以致于连锦衣卫也揪不出什么蛛丝马迹。
但是他总觉得有哪不对,想了想,朱祁钰问道。
“宁远伯和宁阳侯的关系,可查过了?”
既然起了疑心,那么朱祁钰自然是要这件事情从头查起。
任礼最开始出现在他的眼中,便是由陈懋举荐。
所以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自然是要弄清楚的。
卢忠显然已有准备,回答道。
“皇上,臣已查过,宁远伯自正统三年被封爵之后,常年不在京师当中,直到今年二月,因被弹劾,才潜居京城,闭门不出。”
“但是今年二月初,宁阳侯已率大军,前往江浙一带平叛,二者之间,基本没有什么交情。”
“只有在宁阳侯刚刚回京的时候,宁远伯前去拜访了一次,但是当时有数位勋戚在场,只是谈了些闲话,并没有单独相处。”
朱祁钰拧着眉头,有些想不通了。
也就是说,任礼和陈懋两个人,基本上连面都很少见。
既然如此,陈懋为何会忽然举荐任礼呢?
现在的京城里头,会如此费心护着朱祁镇的,只怕也就是孙太后了。
但是按锦衣卫查到的消息,任礼这些年一直征战在外,跟勋戚们的交集都很少,更不要提跟宫里了。
想了想,朱祁钰还是决定,将此事暂时搁下,等王文回京之后,再细细问他。
毕竟,对于任礼的怀疑,朱祁钰也只是看到了一份军报而已。
“此事你再继续去查,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卢忠拱手领命,随即,朱祁钰又开口问道。
“大理寺那边,最近查案查的怎么样了?”
自从朱祁钰说要让大理寺重审王振一案之后,大理寺很快就动了起来。
接连传召了不少和王振有牵连的官员,大多是那些有往来,但是都牵连不深的。
基本上都是过了堂就结束,最多罚点银子了事。
整的跟县衙审鸡毛蒜皮的小案子似的。
朱祁钰的本意,一方面是当时局势紧张,想要安一安朝臣们的心,另一方面,也是借机查探一番朝臣的势力往来。
如今大战已经结束,安心倒是用不着了,所以朱祁钰也就想着结案了。
不过结案之前,自然是要知道,锦衣卫这回到底都收获了些什么。
提起此事,卢忠倒是来了精神,开口道。
“陛下,这段日子以来,臣按照陛下的吩咐,秘密查探京中文武官员的交游往来,已经大致形成了一份档案,已经交由成公公,运到了乾清宫中,陛下随时可以查阅。”
“嗯,做的不错。”
朱祁钰轻轻点了点头,道。
“还有呢?”
还有?
卢忠眨了眨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天子指的是什么。
不过旋即,他便想了起来,道。
“皇上放心,京师当中各处热闹的酒肆,青楼,妓院,锦衣卫已经都安插了人手,一些大臣家中,臣也正在安排,不过预计还需要些时日。”
朱祁钰的脸色这才缓了过来。
锦衣卫所设,作用主要有两个,一是刺探消息,监察百官,二是巡查缉捕,替天子审讯一些不方便公开的案件。
但是自从蓝玉案之后,太祖皇帝深感锦衣卫权势过大,于是干脆把锦衣卫给裁撤了。
之后太宗皇帝登基,虽然又恢复了锦衣卫,但是路子已经渐渐跑偏了。
仁宣两朝,锦衣卫的作用,都更偏向于巡查缉捕,对于刺探消息的老本行,差不多都搁下了。
这其中原因十分复杂,但是主要还是因为文官势力的崛起,另一方面,也因为这几代天子都是根红苗正,不需要通过锦衣卫来控制群臣。
锦衣卫再次把这个老本行捡起来,还是南宫复辟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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