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卢忠的回答,朱祁钰忍不住摇了摇头。
脱脱不花果然还是经不住诱惑……
鄂尔多斯部,是鞑靼最有实力的五大部落之一,而且,是脱脱不花手下的中坚力量之一。
将鄂尔多斯部撤走,已经不单单是分兵这么简单了,脱脱不花,是真的盯上了这条西域通道。
但是如此一来,草原的局势就变得越发的错综复杂了。
在鞑靼和瓦剌之间,大明的立场自然是更倾向于鞑靼的,但是,凡事都有个限度。
脱脱不花如果要图谋西域通道,那么必然和镇守河西的关西七卫发生冲突。
关西七卫毕竟是大明的卫所,一旦脱脱不花和关西七卫发生冲突,大明势必要做出表态。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也先在借大明的威势,向鞑靼施压。
所以说,真的打起仗来,也先才是一把好手。
而且,因为互市的开展,草原大变对大明的影响也不小,至少相当一段时间内,互市是无法正常开展了。
如此说来,联想起孛都到京的事情的话……
“什么?派人干预草原战事?”
南宫,自从上次解了舒良围堵南宫的困局之后,朱仪再进南宫,就变成了稀松平常的事了。
当然,对外的名义上,还是给太上皇请安,但是实际上是做什么,朝堂上大多数人都心知肚明。
不过,这一回进宫,除了朱仪之外,还捎上了张輗,此刻,二人站在重华殿中,朱仪抬起头,神色惊愕的很。
下一刻,他的目光如利箭般,射向了站在太上皇身旁侍奉的女子身上,此女穿着利落的窄袖女官服饰,不施粉黛,但是样貌清丽,二十如许,静静侍立在太上皇的身边。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孛都亲自护送前来,留在南宫当中的也先之妹,其木格!
按理来说,能够进到议政殿中的,只有宦官,侍女一般都侍奉在后宫当中,但是,这里毕竟是南宫,理论上来说,就没有什么政事,所以,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忌讳。
阮浪死了,太上皇一时之间,找不到值得信任的贴身侍奉之人,便将其木格留在了身边。
但是,太上皇信任这个女子,不代表她就可以得到其他人的信任,在南宫中,或许其他的妃子宫女,敬她受太上皇信任,可在朱仪这位成国公面前,她可没这个面子。
作为太上皇一党当中,一向以忠直敢言着称的朱国公爷,在听到太上皇的想法之后,第一时间,便将矛头指向了其木格,道。
“陛下,臣斗胆请问陛下,何以突然有此想法,可是身旁有奸佞之辈,妄进谗言蛊惑陛下?”
说着话,未等朱祁镇回答,朱仪便苦口婆心,道。
“陛下,土木之事殷鉴在前,身侧侍奉之人不可妄议朝政,否则必有大祸,还请陛下三思!”
这话口气十分生硬,太上皇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有些不悦。
见此状况,一旁的张輗心中苦笑一声,也不知道这朱仪,对其木格到底哪来的那么大的敌意。
平心而论,对于太上皇收下这个蒙古女子,他们这一干勋贵,也十分不理解,觉得弊大于利。
当然,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这些勋爵之家,不少都是马上战功得来的,蒙古在他们心中,始终都是敌对的存在。
但是,他们也就是心中想想而已,太上皇既然都收下了人,不过一女子而已,也没有必要跟太上皇拧着来。
可偏偏就只有朱仪,对于此事极为不满,不管是私下里,还是在太上皇面前,都丝毫不掩饰对其木格的敌意。
眼看着太上皇的脸色微变,张輗连忙找补,道。
“陛下,草原局势多变,我大明如今大战方息,正是休养之时,若是贸然动兵干预草原战事,朝堂那边,恐怕也难以通过。”
“国公爷虽然一时言语有失,但是,却也是为陛下考虑,上回因为孛都之事,朝堂上对陛下已然十分不满,若是此次再因……干预朝事,哪怕是由我等出面,朝堂上只怕也会流言四起,有损陛下声誉。”
“故而臣等斗胆,请陛下三思。”
朱祁镇坐在御座上,眉头微皱,望着底下的二人。
应该说,如今他手头可用的人当中,最值得信任的,就是张輗和朱仪了。
前者是数代忠贞的老牌世家,在军府当中人脉影响力巨大,后者则是有国公爵位,又身在东宫当中,既可以在朝堂上发声,又可以翼护太子,作用巨大。
说句不客气的话,现如今,他想要对朝堂施加影响力,如果不考虑直接下旨这种硬碰硬的招数的话,无论如何,都是绕不过眼前的两个人的。
何况,虽然朱仪的话说的不好听,但是,朱祁镇和他相处这段时间,慢慢的也看开了。
毕竟是年轻人,有什么说什么,虽然有时候话不那么好听,但是,忠心可鉴。
或许,换了土木之役前的朱祁镇,接受不了这样的逆耳忠言,但是,如今的他,反而对这种直率但略显冒犯的话,容忍度高了许多。
沉吟片刻,朱祁镇也感到有些头疼,道。
“朱仪,朕知道,你因为你父亲战死之事,对瓦剌十分怨恨,可若是要说在这场战争当中受苦的人,谁能比的过朕?”
简简单单的一句反问,顿时让朱仪哑了火,立刻跪倒在地,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