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选竹见到钱权,语气有些难掩的激动,许了一个貌似轻松,实则分量不轻的口头承诺。
金声玉振六十四手,那是他这一派的绝学,如今得以延续,其意义不言而喻。
“您客气了,主要还是您教的好,赵白玉同学学的好,我不过是顺水推舟、锦上添花罢了。”钱权道。
宫选竹摆摆手,道:
“我们形意拳讲‘能在一思进,莫在一思存。能在一气先,莫在一气生’。
“特别是功夫学到关隘处,停滞太久容易陷入我执,功亏一篑,只有‘进’才能破我执,这个时候的当头棒喝,不亚于传功十年,钱兄弟,你就不要谦虚了。”
“机缘巧合,我也是恰逢其会。”钱权不再过度谦虚。
“‘机缘巧合’这个词说的好!”黄平湖接道,“人与人的相会相识,就在这四个字上,大家坐下说话。”
众人依次落座。
赵春甲道:“今天在场的都是自己人,我们不讲那么多虚礼。”
餐桌上,钱权自然是当之无愧的主角。
黄平湖和他谈文,宫选竹与他论武。
黄灵燕和他聊望淮一中的过去和现在,赵春甲则特意让赵白玉敬了他一杯酒。
相比之下,陪坐的顾顺堂话比较少,但他总在恰当的时候,和钱权碰杯,或者询问他一些学习生活的事情。
钱权能答的就知无不言,不便说的也礼貌地直言不讳,毫不扭捏。
一顿饭吃下来,话题涉及了象棋、看相、观气、武学、中海的美食、未来的职业规划等等。
其实按照钱权最初和爸妈商定的计划,他在大学毕业之后是要去考编做老师的,现在有了更多选择。
象棋、篮球和武术等领域,都可以涉猎,或者干脆自己开一个综合性的培训班。
未来有无限可能,暂时还不急着定论。
如果说还有另外一个隐秘的原因,那就是他也不知道爸爸还能整出什么新活。
一定程度上,他未来的天花板在哪,要看爸爸的天花板在哪。
这也算另一种形式的拼爹了吧?
而赵春甲话里话外的意思,则在暗示钱权毕业之后可以直接加入他的公司,听他语气,到时就不只是做一个服务员那么简单了。
“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自负天赋异禀,跟师父学功夫,往往是一学就会,一会就通,有事没事就去登门挑战踢馆,偏偏还很少遇到挫折,直到今天见到钱兄弟你,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我如果再晚生几十年,然后遇到你,可能会低调很多,所以,今天我就老夫聊发少年狂,跟钱兄弟你来切磋切磋,如何?”
宫选竹今天谈兴很浓,喝了两杯之后,更加放松,竟主动邀战钱权。
赵白玉看得暗暗称奇,心想,如果其他师兄弟姐妹们看到师父这个状态,一定会惊掉下巴。
钱权听到宫选竹的话,正是求之不得。
上午比赛结束后,本想跟那两位武学前辈过过招,没想到他们一句“不班门弄斧”的自谦,轻轻揭过。
“我正好也想向宫前辈请教。”钱权道。
宫选竹呵呵笑道:“请教不敢当,拳脚功夫我恐怕也没什么能指教你的,真的动手打起来,我这个老头子能撑几招也难说得很。
“常言说,‘拳怕少壮,棍怕老郎’,我拳脚上就跟你比比想法,然后跟你切磋几路棍法,如何?”
“也成。”钱权答应。
说着,众人一道来到赵白玉的地下练武馆。
“武学上各家套路招式不同,但有种说法却是通行的,叫做‘不见不闻,觉险而避’,钱兄弟应该也听过?”
“听过。”钱权点点头,“说是功夫练到坐照化神的地步,人就会产生某种预知危险的潜意识,在我看来,应该就是更快的条件反射。
“好像一些动物能提前预知天气变化一样。”
“差不多。”宫选竹点点头,“我们就先来比一比这个。”
钱权好奇:“好,怎么比?”
“很简单,一方站着不动,另一方从后面拍他的肩膀,看能不能拍中。”宫选竹说着眼中就流露着一抹天真的笑意。
“好,您先请。”
宫选竹没有拒绝。
钱权背身站定。
宫选竹笑意敛起,表情严肃起来,整个人的气机仿佛也随之收敛。
只见他右脚轻轻抬起,如蛇行般无声无息向前探出,身体似摇似摆,悄然逼近仿佛浑然不觉的钱权。
明明是个带有童趣意味的小游戏,但其他人都看得屏气凝神,面露紧张之色。
尤其是赵白玉,双目炯炯地盯着师父的步法和身法。
宫选竹眼见距离钱权已不足一尺,抬手就能拍到他的肩膀,但他手掌悬在半空,微微晃动,就是不下落,不知在等待什么。
就在其他人迷惑不解时,忽然,宫选竹的手掌快速拍下。
电光火石之间,大家只觉得一道人影闪过,发现钱权横移了两米开外。
宫选竹一掌拍空。
大家无不看得目瞪口呆。
“哈哈哈,好好好!”宫选竹没有拍中,不仅不失望,反而大喜,“年轻人起来了,我们这些老古董就可以好好退休了。”
钱权如实道:“抱歉,我并非‘不见不闻’,我凭的是听桥的功夫才躲开的,这一局不算赢。”
宫选竹不以为意:“一样一样,殊途同归,用不了几年,你就能达到那个境界,现在到我。”
宫选竹兴致昂扬,转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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