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钏儿的话让冯紫英也是一愣。
之前他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一心只顾着琢磨如何说服自己老娘求娶林丫头了,妙玉的事情说实话他没怎么放在心上。
说句不客气一点儿的话,他现在不是没女人,也不是娶不到条件更好的妻妾,从他内心来说,娶妻也好,纳妾也好,谁愿意找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虽然这个年代的人都是如此,但是对于一个从前世中魂穿而来的男人来说,这就有些难以接受了。
当然颜值就是正义,妙玉的颜值无疑是不逊于自己所见过的红楼诸美的。
像黛玉、探春、湘云这些丫头年龄都太小,顶多也就是小荷才露尖尖角,现在要说有多么勾魂夺魄沉鱼落雁,有点儿夸张。
而尤二姐和尤三姐的美艳却又和妙玉这等是截然不同的,那种异域风情透露出来的风流妖娆不是妙玉这样的女孩子能有的,但同样妙玉这种被佛门十几年清修洗净铅华之后展露出来的纯净妩媚,却又不是尤氏姐妹能比的。
如元春的华贵雅致,宝钗的雍容大气,迎春的温婉可亲,凤姐儿成熟美艳,冯紫英都见识过了,但在看到妙玉之后,他依然有些怦然心动的感觉。
这只是一种纯粹的出于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的心动,并非就意味着自己想要干什么。
当然如果未来妙玉真的要和黛玉一道嫁入冯家,他也乐见其成,可如果对方无意如此,他也不会去强求。
起码现在,他并没有太多想法,这也是他没怎么考虑妙玉未来的原因。
但现在玉钏儿这么一说,他才意识到好像这还真的是一桩事儿了,妙玉现在都十八了,如果林如海去世,这一等三年,二十一岁的女孩子,在这个时代不但是超级剩女,而且她的特殊身份更是决定了高不成低不就,年龄如此尴尬,难度就很高了。
冯紫英不确定林如海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才会给自己有这样一个约定。
见冯紫英被自己问住了,玉钏儿嘟着嘴继续道:“妙玉姑娘说她是命里有劫难须得要在庙里满十八岁,可林老爷在此之前起码可以先替她物色好人家吧?一旦满了十八便马上出嫁,那也来得及,哪像现在,这不是要耽误妙玉姑娘一辈子么?”
这丫头牙尖嘴利,居然敢背后编排起林如海来了,虽然说得有些道理,但是此风不可长。
冯紫英瞪了一眼玉钏儿,板起了脸。
玉钏儿也意识到了自家说话的出格,这林家老爷还是爷未来新妇林姑娘的父亲呢,虽说爷肯定不会把这等话说给林姑娘听,但是这样做也肯定不好,所以玉钏儿吐了吐舌头,把小脑袋缩了回去,低垂着头,有些惶恐地不敢吱声了。
冯紫英也只是瞪了一眼玉钏儿也就罢了,玉钏儿也是一片好心替妙玉抱不平,哪怕她只是临时侍候妙玉,那也就立即进入了角色,这份心思值得夸赞。
“这事儿就别在妙玉姑娘面前提了,各家都有各家的难处,许多都是藏在背后你不知道罢了。”
妙玉的母亲,那位净缘师太不是省油的灯,初一接触他就能感觉到,兴许是这几年年龄大了,恐怕才慢慢安分了一些。
倒不是说这人人品有什么,而是对方性格气量。
官家小姐出身,从未吃过什么苦头,骤然沦为阶下囚,眼见得要沦落风尘,却又被林如海这个白马王子给救了还宠上了天,然后林如海却又无法兑现甜蜜的诺言,估计也就是心怀怨气,连带着性格都有些扭曲了。
冯紫英甚至可以肯定,若非这位净缘师太前期的诸般阻挠留难,起码妙玉是早就可以归宗认祖在林如海膝下了。
至于说什么须得要留在寺庙中方能化解劫难,那对于林如海来说是难事么?
随便在衙门背后搭一座佛堂就能解决问题,显然还是那位净缘师太有意报复林如海的薄情罢了。
船行速度很快,从通州直下山东,过临清下经东昌府,很快就到了济宁。
这一路上史湘云和妙玉加上翠缕和玉钏儿四个女孩子,很快就熟络了起来。
史湘云的磊落直爽使得她年龄最小却成了四个女孩子中的“领袖”人物,一般说来有什么事情,都是史湘云来找冯紫英说。
比如在临清下船选狮猫,而且还要买一只和林丫头宠物一样的,当然这等货色没那么容易选到,只能败兴而归。
再比如到徐州要去一观黄楼胜迹和苏堤遗嗳,但吕梁悬水冯紫英却不知道这究竟是指那里,有人说是漕运必过吕梁洪,但现在看来南下船只倒是要过吕梁洪,北上满载漕船基本上都要绕行永隆三年才开通的泇河,也能减轻不少压力了。
若不是这一趟南下扬州是带着任务而去,冯紫英感觉这史湘云真的要把这一路行程搞成了难得的“旅游团”了,不过不得不说有这样一个开心果在,连带着整个旅途的气氛都要轻松快活许多了。
舱门咯吱一声响了,冯紫英放下手中的书,抬起目光,连带笑意,“怎么,云丫头,又坐不住了?”
“妙玉姐姐喜欢安静,而且在庙里养成了静修的习惯,每日午后都要小睡一阵,……”史湘云大大方方的走了进来,在冯紫英舱中打量了一番,然后把目光投向放在桌案上的几本书,“冯大哥,你可真是好学啊,不是说你去扬州是公干么?还带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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