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听说这一次李成梁是真的一病不起了,大周朝廷已经允了他致仕,可是他的儿子们却还在辽东呢。”女子目光看着自己兄长。
来了京师城这么久,布喜娅玛拉多少也对大周朝廷内部的一些东西有所了解了。
昔日对李成梁最恨的不是别人,正是像他们叶赫部、乌拉部、辉发部和哈达部在内的海西四部,若不是李成梁不遗余力的对努尔哈赤的支持,建州女真凭什么就能靠着几副破烂甲胄起家,有了今日的气象?
现在辉发部和哈达部早已经灰飞烟灭,成为了建州女真的盘中餐,乌拉部正遭受着建州女真的疯狂进攻而摇摇欲坠。
叶赫部当然也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但是叶赫部却不敢轻易出手救乌拉部啊。
如果有地图就能看得到,随着辉发部和哈达部的覆灭,建州女真已经牢牢地控制了整个松花江大曲折处的要害地区,对叶赫部也构成了巨大的威胁。
现在的叶赫部已经无力单独应对建州女真的威胁了,而且自打十多年前的九部之战后,科尔沁人就彻底退出了和海西诸部的联盟态势,转而开始保持中立,而现在据说努尔哈赤已经开始派遣使臣前往科尔沁交好科尔沁诸贝勒,这才是让叶赫部最为担心的。
一旦科尔沁部转变态度向建州女真靠拢,那叶赫部就真的是腹背受敌,只有灭亡一条路了。
但是在以前,无论叶赫部和乌拉部如何向原本该是这个地区的仲裁者——大周辽东镇投诉,得到的都是沉默,这也让叶赫部和乌拉部无比绝望。
一直到前几个月,金台石和布扬古他们从偶然而来的商人那里得知蓟辽总督兼辽东镇总兵李成梁一病不起不能视事了,他们才看到一抹曙光。
没有李成梁就没有建州女真的今天,这是海西四部主事者的一致观点,只可惜现在海西四部只剩下了两部,但是现在还不晚。
所以他们才不惜冒着危险潜入大周境内,来到大周的京师城里,希望能够在这里寻找到支持和帮助。
“嗯,正是我们要来这里的原因,李成梁虽然不在了,但是他的儿子们仍然却在辽东有着莫大的影响力,现在大周还没有任命新的蓟辽总督和辽东镇总兵,我们就要搞清楚,大周下一任总督会是谁,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对于建州女真的态度如何,……”
布扬古轻轻叹了一口气,其实他也很清楚,当下的大周恐怕是没有多少能力对气焰嚣张的建州女真作出多少举措的,哪怕大周也意识到了建州女真的野心和危险。
据说大周去年才因为西边儿的边境叛乱打了一场大仗,连蒙古右翼都被卷了进去,大周在这一战中也伤了元气,辽东这边更多的是如大周那些官员武将们所说的那样,需要镇之以静。
可大周可以镇之以静,叶赫部能镇之以静么?乌拉部能镇之以静么?
镇之以静的结果就是建州女真一步一步蚕食鲸吞,解决了乌拉部,就该轮到叶赫部了,也许这就是三五年内的事情。
叶赫部不能坐以待毙,这是部里边大人们一致观点。
蒙古人那边自然是没法依靠的,叶赫部没有什么能给科尔沁人,科尔沁人在建州女真和叶赫部之间只会选择如日中天的建州女真,那察哈尔的林丹巴图尔还是毛都没长齐的孩子,唯一的依靠只能是大周。
“兄长,我们叶赫部的命运就只能系于大周身上么?”布喜娅玛拉忍不住道,手中拿柄乌黑发亮的圆月弯刀轻轻的摩挲着。
“要么就向我们的杀父仇人努尔哈赤投降,让叶赫部成为历史,变成建州女真的一部分,要么我们就只能依靠大周,……”布扬古看着自己妹妹。
从哈达部的歹商到乌拉部的布占泰,再到哈达部的孟格布鲁和辉发部的拜音达里,几乎每一个和她订亲的人都遭遇了厄运。
“我绝不嫁给我的杀父仇人,叶赫部绝对不能输给建州女真!”布喜娅玛拉一字一句地道。
布扬古摇摇头,谁都不想输,更不想灭亡,哈达部如此,辉发部如此,乌拉部也是如此,但是哈达部和辉发部已经成为历史,乌拉部即将成为历史,叶赫部又凭什么能不成为历史的一部分呢?
就凭着部落里的萨满说过自己妹妹“可兴天下,可亡天下”?
一句妄语而已,萨满说的那么多话都没有实现,怎么就这句话就变得那么神奇了?就因为布喜娅玛拉长得不同凡响?
见自己兄长目光定定的看着自己,有些古怪,布喜娅玛拉抿了抿嘴,“怎么了,兄长,我说的不对么?”
“不,布喜娅玛拉你说的很对,或许叶赫部会消失,但是却不该消失在建州女真人手上!”布扬古也沉声道:“所以我们必须要求得大周的支持和庇护。”
“可是兄长不也说过现在大周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么?他们在西边儿出了内乱,还和蒙古人撕扯不清,哪里还有精力来过问辽东?”布喜娅玛拉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有着一种特殊的魔力。
“此一时彼一时,李成梁的想法未必就是下一任蓟辽总督的想法,大周如此之强大,哪怕他们只是稍微给我们和乌拉部一些支持,建州就别想像以前那么轻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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