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紫英的话让沈宜修也有些感触,同时也在揣摩丈夫的心思,是不是在提醒自己不必太过于执着于这些事务?眼界放远一些,气度大一些?她有些吃不准。
若是以前,她自然可以挑明询问,但是现在薛氏姐妹嫁了进来,二房和长房已经成了并列之势,沈宜修觉得虽然丈夫对自己的恩宠依旧,但不可避免的,薛氏姐妹也会分走丈夫一部分关注,所以沈宜修觉得自己需要更多考虑丈夫的观感。
尤其是在涉及到两房的事情上,丈夫哪怕是不会过多关注这些事情,难免也会有一些自己的看法和态度,那么不说是要一味讨好丈夫心意,但起码沈宜修觉得了解掌握丈夫在这方面的态度喜好就很关键了。
“相公倒是说得轻松,姨娘也和我说过了,现下府里不必以往了,也要讲些规矩,没地让人笑话,宝钗妹妹这话语倒是正合姨娘的意思,妾身也琢磨是该好好厘清,修规定制,日后也好能对老爷和相公有一个交代。”
沈宜修这话有些试探地的味道,冯紫英都听出来了,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宛君,莫要误解了为夫的意思,我只是说我母亲是这般人,却未要求别人也要这般,而且母亲这般,那也是因为有姨娘相助,你,还有宝钗,都不一样,我看宝琴心思也不在府里这些事情上,……”
说到这里冯紫英没说下去了,但沈宜修却很感兴趣,“早就听说宝琴妹妹自小就跟着长辈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很有点儿巾帼不让须眉的气概,现下虽然嫁入咱们冯家,但相公既然说她志不在此,前日又和薛家哥儿详谈,宝琴妹妹也参加了,莫非是有意让宝琴妹妹也代表咱们冯家参与其中营生?”
沈宜修的话让冯紫英一下子有些警惕起来了,怎么自己和薛蝌的一番谈话竟然引起了这么多人关心?而宝琴参与似乎更触动了很多人的神经啊。
他心里有些不快,但是转念一想好像这大户人家似乎都是如此。
自己既没有刻意隐瞒遮掩,薛蝌本身也是自己建议去登莱发展,冯府何德何能,自己何德何能能让府里这些人免俗不关注讨论此事?只怕这桩事儿连自己母亲和姨娘也都知晓了。
涉及到大肆造船购船,扩大商船队,这不是简单出银子那么简单,既然要这么做,那就意味着一定要做成,需要动用冯家的各种人脉关系来做,自己和宝琴不也是说这关系到父亲在辽东的布局,自然家里人都要关心了,这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妥。
“嗯,薛蝌在做的事情,的确是为夫安排的,先前冯家和薛家在丰润祥上合作过,也借助了薛家的一些这方面的商业资源,但后来随着营生的拓展,像海通银庄和海贸营生都随着海禁解禁而蓬勃发展,那么表兄就去负责海通银庄了,薛蝌也觉得丰润祥的营生有些单薄了,希望做一些更有意义价值的事情,所以为夫推荐他去登莱镇发展,嗯,当时考虑是从海贸入手,看看能不能替朝廷在开辟新航线,开拓新疆土来替薛家谋些功勋,宛君你该知道薛家不比沈家世代书香,对这方面更看重,所以希冀从这上边来搏一搏勋爵之位,……”
沈宜修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薛家舍弃了他们原有的一些商业营生,薛蝌转而去搞从未接触过的海贸,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倒也不能说不对,但这勋爵之位也不是那么好谋的,不比战场上拼杀容易,海上天气变化莫测,稍不留意就是船毁人亡,而且那新航线新疆土也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十年八年毫无所得也很正常。
“至于宝琴么,她和薛蝌亲兄妹,原本都是跟着长辈奔波于外,性子心气和其他女子也不一样,对外边儿营生上的事情也很感兴趣,宛君你也知道为夫的性格,宝琴既然有意,咱们冯家外边儿营生上的事情,也要分成几份交给三房,那二房那边的未尝不能交给宝琴来谋划,好歹薛蝌总比外人要可信可靠吧?”
听得丈夫只说二房营生可能会让宝琴与薛蝌那边合作,沈宜修也明白丈夫这是有意挑明宽自己心,笑了起来:“相公,妾身可没有说什么,若是那薛家哥儿真的有本事,宝琴妹妹也能谋划得力,长房这边一样可以效仿二房嘛,说来说去那也都是冯家都是相公的,不是么?”
冯紫英也微笑这不置可否,这长房二房各自营生能不能合在一起做,他还真不太赞同,合伙生意赚了分可能会觉得分配不公平,亏了那更是吃力不讨好,所以除非是自己一力主张,否则最好各做各。
冯家的营生冯紫英现在早已经没有太多精力来过问,也就是因为一些牵扯到更深层次的布局,像海通银庄和永平府的煤铁复合体,直接关系到辽东大局乃至未来整个大周南北经济发展趋势,他不得不亲自布局干预,像一般性的营生,他都懒得过问了,具体事务更是交给合适的人就行。
甚至现在连海通银庄的具体事务他也不怎么过问了,日后永平府煤铁建材产业一样会放手,最多对与兵部军器局合办的军工作坊过问一下罢了,那也是因为辽东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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