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的内乱对察哈尔人来说当然是好事,连续几年的旱情也极大的影响到了草原上的情形,去年南侵一定程度也是迫不得已之举,林丹巴图尔和他年龄不相称的深沉目光望向南面。
没有足够的物资,草原上诸部也一样不好过今冬明春,尤其是在去年之后,大周明显加大了对草原上的封锁,当然在内喀尔喀人那边是一个例外,很多时候自己这边都不得不通过东蒙古草原来获取各类物资了,这更让内部吵嚷不断。
今年不好过,这一点林丹巴图尔早就有预料,但是没想到大周那边却送上一个机会。
这个机会无法拒绝,但如何把机会变成实打实的利益,这里边还需要斟酌。
脚下的草地踩了几下,齑粉般的泥土让林丹巴图尔忍不住皱眉,这本该是湿润的季节,但今年却是如此干旱。
南边来的人提的要求很多,大家也争论不下,有的担心是陷阱,是汉人要对去年的南侵的报复,也有的觉得这是汉人内乱给察哈尔人的机会,决不能错过,还有一些谨慎的表示的确是一个机会,但是不能按照汉人设定的路线来行动,更有人觉得还是应当把内外喀尔喀人拉上一道来。
不过汉人肯定没有给自己这边多少时间,外喀尔喀人太远了,现在时间和准备根本来不及,内喀尔喀诸部倒是赶得上,可问题是宰赛还会跟着自己走么?
这厮去年大获成功之后便趾高气扬起来,言语中不恭之意溢于言表,若非考虑到有些事情还需要这厮配合,林丹巴图尔早就想教训这厮了,真以为从汉人那里拿到一些,招揽野人女真几个小部落就可以抖落起来了?
抢了建州女真口里的肉,努尔哈赤那边也早就想对这厮动手,不过是拿不准自己的态度,才要缓一缓罢了。
这一次宰赛怕是难以召唤来了,而且内部也不太愿意让宰赛加入进来,无外乎就是宰赛去年的收获太大了,让自己手底下这帮人眼红了。
可是南边来人提出了这么多,回报呢?
抢到的就归自己的,这么简单?那自己何须这些人来说?
提供情报消息?这算一点,但是要突破边墙容易,进来抢掠一番也简单,要成功安全地撤回去就不简单了,光是提供一下边墙上大周边军的情报可不够。
去年的教训历历在目,前期大获全胜势如破竹,但是回去的时候却是狼奔豕突,各人顾各人,乱成一团,原本许多抢来的人口物资都丢落在了回去的路上,这也是最让所有人都为之扼腕的。
不按照南边来人指定的路线来?那对方恐怕就不肯付出允诺的条件了。
可按照他们的来就能拿到他们答应的条件么?林丹巴图尔还没有那么幼稚,能拿到的还得要靠自己去拿,自己没实力,答应了人家也不会给你。
让林丹巴图尔感兴趣的是除了自己,这帮人还联络了谁?土默特的素囊或者卜失兔?还是建州女真的努尔哈赤?鄂尔多斯部的博硕克图?
如果这帮人能把土默特人、鄂尔多斯人乃至建州女真都联络上动起来,那这件事情倒是有些意思了。
还得打听打听,但时间却不多了,林丹巴图尔深吸了一口气,是该作出决定了,哪怕是个陷阱,他觉得也值得去踩一踩,但未必会按照他们的要求来。
只要能让汉人乱起来的事情,都是对草原上的雄鹰有好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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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绍祖背负双手站在窗前,门外传来亲兵的声音:“大人,史大人来了。”
“哦,请他进来。”孙绍祖眉宇间掠过一抹不耐烦之色,但迅即消失,脸上恢复了那份从容不迫的沉稳,转过身来,紧走几步,却见那矮胖如球的男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老远就喊着:“大郎,你可要好好谢谢我,这一趟我可是花了大力气,人都瘦了好几斤呢,……”
见对方满脸得意之色,孙绍祖脸上堆笑,“世伯出面,焉有不成之理?小侄可是从未想过世伯会办不下来。”
“呵呵呵,你这张嘴倒是会说,你可知我这一趟十多天里累得和狗一样,一连跑了好几处,才算是找到对方,……”史鼐迫不及待地表起功来,顺带也炫耀一番史家和对方的关系有多么深,“王成龙娶了我堂弟的女儿,只可惜我堂弟死得早,但是我那侄女却是给他生了三个嫡子,一个个都是生龙活虎,都成了他王家顶梁柱了,……”
耐着性子听史鼐的絮絮叨叨,孙绍祖也知道这厮无外乎就是想要夸耀史家在军中人脉关系多么厚实,他这一趟多么辛苦,所花的银子半点都不亏,甚至自己就不该多问还剩下多少了。
“世伯,只要事情办成了,总督大人那里能有一个交待,那些许银子就不算个事儿。”孙绍祖笑容满面,很大方地一摆手,“那王大人怎么说?”
“他答应了,后日便来你这里,具体怎么做,你在和他交待便是,不过恐怕还是需要总督大人的手令。”史鼐还是知晓规矩,叮嘱道。
“那是自然。”孙绍祖又问道:“那丁良东那边呢?”
“嗯,那边稍许麻烦一些,我去找了他,一直托词不见,后来我守在他府上等了两日,他逼不得已才见了我。”史鼐这点儿还是很讲道义,得人钱财与人消灾,孙绍祖的交待他还是不折不扣地做到了,但效果如何,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只是他却不肯给一个准信儿,大郎,我感觉如果要办妥,恐怕你需要亲自跑一趟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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