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紫英需要这两个自己可以相信的人给出自己在府衙内用人上的建议,除了七房吏员外,他还需要从他们的角度来对衙门里诸如经历司、照磨所、司狱厅、巡检司、河泊所等部门的这些官员们给出一个评判。
当然,冯紫英不可能就因为二人的观点就对某一个人做出定论了,但起码这是一个角度,他还可以从傅试的角度,从吴耀青的角度,乃至于其他一些人的角度来进行综合的分析评判,进而得出一个相对客观的判断。
在没有获得吴道南的全力支持时,冯紫英还没有考虑过这样做,毕竟官不是吏,对于他们来说,府尹才是他们真正的主君,他们只对府尹负责,不过现在特殊情况下,吴道南主动予以了这份支持,那么这些人一定程度上就可以为己所用了。
这一谈就是一个多时辰,本来在路上就奔波了那么久,吴道南又和自己谈了一阵,这一折腾下来,饶是冯紫英精力充沛,也有些吃不住了。
眼见得天色黑了下来,冯紫英这才打发走二人,径直归家。
回到府中时,虽然早就让吴耀青他们带了信回家,让他们放心,但是真正等到他踏进府门时,簇拥在角门内的沈宜修、薛宝钗、薛宝琴都还是眼圈红了,哽咽着迎上来。
冯紫英心中也有些说不出的触动,嗯,酸涩和柔软混合着,让他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也许这就是牵挂,嗯,有了家人的感觉吧。
“好了好了,我这才走几天呢,而且不是也让人带了信回来告诉你们了,一切都安好么?”冯紫英含笑和妻妾们一一见礼,当然少不了也要把女儿抱在怀里好生亲昵一番,这才宽解众人:“爷出门你们就放一万个心,我这人胆小,没把握的事儿不做,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危险的地方我也不去,再说了,屋里娇妻美妾都还等着我,我怎么会去冒险?”
“相公说这话真的不脸红?”薛宝琴没等其他人插话,抢先就戳破了,“妾身可是听林姐姐说过,当年在临清,相公才十二三岁,就敢独自泅水出城去请官军救兵,还有,姐姐也说过相公在宁夏平叛时单枪匹马入草原去和蒙古人谈判,难道这还不算冒险?真的要亲自以身犯险冲锋陷阵才算么?”
“琴妹妹说得是,相公你也知道现在是有一大家子人的一家之主了,若是有个什么闪失,你让我们一大家子怎么活?”沈宜修抿着嘴看着丈夫,目光中柔情似水,“你可知道当我们得知铁网山那边发生那么多事端,这宣府军又和蓟镇军打起来了,我们阖府上下都是六神无主,家里若是没有一个主心骨,真的撑不下去,宝钗妹妹和迎春妹妹不知道哭了几场,宝琴妹妹恨不能飞到你身边,二姐也成日里倚门而望,三姐却是每日后悔说该陪着你去,……”
不愧是大妇,轻描淡写就把屋里一干女人们的期盼心情和表现给点了出来,既让宝钗她们心里有些害臊,但更多的还是感激。
“好,好,好,是为夫错了。”冯紫英只能举手投降,“不过这等事情谁也预料不到,我去铁网山也是奉旨,谁曾想会变成这样?不过刺客针对的是皇上,行宫里还有诸多大臣,像我这种微末之辈,倒也轮不到别人太挂心,所以你们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再说了,我不也还带着几个护卫么?日后我便再谨慎一些就是。”
簇拥在门口寒暄了一阵,冯紫英这才又去见母亲姨娘们。
相较于沈宜修她们的紧张担心,大小段氏就要沉稳许多,毕竟是经年累月经历过丈夫上战场的女人,知道男人在外边免不了会遇上各种意外,而且段氏也知道男人们不在府中,自己就是主心骨,所以内心再是担心儿子,也不会流露太甚。
儿子带信回来之后,心里也就更踏实,知道自己儿子素来多智,做事也极有把握,所以也就放下心来。
在母亲那边盘桓了一阵,冯紫英才回到自己这边。
呼伦侯府和云川伯府现在已经分属两家,虽然沈宜修这边和薛宝钗这边平素里都还能和睦相处,但是毕竟各家是各家。
如同贾家的荣宁二府一般,两边走动固然有,却也不可能如亲姊妹一家人一般来往那么密切,尤其是两个大妇主母之间,都需要保持必要的矜持,反倒是如二尤、迎春、晴雯、司棋、香菱和金钏儿玉钏儿姐妹之间的来往倒是要频繁许多。
从段氏房里出来,沈宜修便主动提出就在神武将军府这边坐一会儿。
冯紫英心里也暗赞这位长房大妇的心思细致周到。
论理自己肯定该先回长房这边,毕竟是长房,而且还有一个女儿,但宝钗宝琴迎春她们也是苦盼良久,这个时候要让她们一大家也都跟着去长房,难免就有些不太自在,这放在神武将军府,也就是自己原来的居所里,就显得最合适不过了。
略显拥挤的旧屋里冯紫英坐在了炕上,虽然一日经历了奔波和一下午的各种事情处理,但是回到家中,精神却格外好,家里的氛围不是府衙里能比的,丢开一切烦心事,看着人比花娇的张张俏靥,冯紫英内心也是无比满足。
就凭着眼前这一幕,冯紫英都要誓死扞卫属于自己的这一切,谁想要打破属于自己的这一切,那他就要和他们博弈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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