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赛来的路上便听说冯紫英出任大周兵部右侍郎了,兵部右侍郎是干什么的,便是草原诸部也一样十分清楚。
这是一个决定大周对外战争的关键职位,也就是说,才几年时间,这个还是永平府同知的家伙就已经飞黄腾达,高升到可以决定对外战争的高位上了,而不仅仅是依靠其父的势力了。
要知道在大周,文官的地位要比武将高得多,这和草原是截然不同的。
“谢谢大人的关心,他们都好。”所宰赶紧回话道。
“莽骨大呢?没和宰赛闹吧?”冯紫英含笑再问。
所宰一愣,尴尬地一笑,心中却是一凛,连自己大哥和宰赛不太对路都了如指掌,这一位还真的是够关心内喀尔喀五部啊,“没有,没有。”
“坐吧。”冯紫英抬手示意,“你这么匆匆忙忙突然而来,肯定是有事儿发生吧,什么情况?”
所宰脸色一肃,“的确有重大情况要向大人报告,这也是兄长紧急催促我来跑这一趟,就是怕书信中说不清楚,遣其他人他又不放心。”
冯紫英严肃起来,他能猜到宰赛遣所宰专门跑这一趟绝非小事,要么是辽东建州女真,要么就是察哈尔人的林丹巴图尔有大动作。
“建州女真那边已经说动了科尔沁部出兵,目前科尔沁部已经动员完毕,正在集结准备协同建州女真作战,目标应该是辽东。”所宰先就给了冯紫英一个不好消息,“叶赫部很危险,布喜娅玛拉一直不在辽东,我们已经给布扬古和金台吉通了消息,他们也很紧张,但是面对建州女真,他们也没有太好的应对之策,而科尔沁人加入进来,叶赫部就更危险了。”
冯紫英皱起眉头,布喜娅玛拉因为怀孕生子的缘故,从京师去了天津卫,和叶赫部那边联系就少了,虽然德尔格勒他们还能与布喜娅玛拉联系上,但是得知布喜娅玛拉怀孕的德尔格勒也知道此时布喜娅玛拉也无能为力,那个时候自己还没有从陕西回来,所以估计就没和布喜娅玛拉说太多,说了也没有多大意义,徒乱人意。
“单单是建州女真这边也就罢了,叶赫部十分危险,但是他们还可以南下托庇于辽东镇,但宰赛担心辽东可能扛不住,……”
“扛不住宰赛就这么看着,看着危险慢慢蔓延到他手上?”冯紫英反问。
唇亡齿寒,一旦叶赫部被歼灭吞并,那建州女真在辽东就对辽东镇形成一个弧形包围圈了,同样对位居西北面的内喀尔喀人也会形成一个巨大威胁,尤其是内喀尔喀人南侧还有科尔沁这个一心要跟着建州女真走的黑打手。
“不仅如此,察哈尔诸部也正在战争动员,林丹巴图尔看样子也要配合努尔哈赤对大周进攻,而且林丹巴图尔也邀请了宰赛,希望我们内喀尔喀人也一道出兵,宰赛没有理睬,既没有答允,也没有拒绝,……”所宰一口气把情况说完。
“什么时候的事情?”冯紫英其实早就预料到林丹巴图尔不会善罢甘休,上一次入侵得了虚名,却没捞到多少实利,远不及宰赛收获丰厚,所以林丹巴图尔回去之后也受到了察哈尔人诸部的不少埋怨,认为劳民伤财,却没有能从大周那里拿到想要的东西。
林丹巴图尔本就是一个心高气傲志大才疏的人,哪里咽得下这口气,一直要寻机报复回来,现在得此机会,连素来与大周和睦相处的土默特人都开始寇边大周了,他这个急先锋焉有后人之理?
“九月中,林丹巴图尔就给宰赛去了信,宰赛没理,歇了半个月,林丹巴图尔又专门遣人来说,宰赛便应了,但只说要根据部族里边的实际情况来考虑,没有说死,随后建州女真通过科尔沁这边也来人说和,希望我们一道出兵,……”
所宰的汉话不算太流利,但是表达意思还是足够了,只是口音有些别扭罢了。
“十月初我们便得到消息察哈尔人诸部都已经密集动员起来了,一些部族精锐都开始南下聚集了,我们也做了做样子,不过宰赛没打算和林丹巴图尔一起南下,我们要看东面。”
所宰最后一句话说出了宰赛的心思。
内喀尔喀人不会与大周为敌,这是冯紫英早就料定的,以宰赛的智慧不会看不出,无论是察哈尔人,还是建州女真从大周身上咬到肥肉,壮大了自身,对内喀尔喀人都是有害无益。
察哈尔人的日渐衰落,建州女真在大周面前碰得鼻青脸肿,那才是最符合内喀尔喀五部的利益,但要让内喀尔喀五部直接去挑战建州女真,一是实力不敌,二也不符合内喀尔喀人的利益。
同样科尔沁人依靠建州女真日益强大更是内喀尔喀人无法容忍的,这个建州女真的黑打手,就是蒙古人的内奸叛徒,是建州女真伸入东蒙古草原的一只魔掌,如果不砍断这只手,那蒙古草原迟早要被建州女真所染指。
“呵呵,宰赛总算是看明白了,觉察到了科尔沁人的危险?”冯紫英笑了起来,语气里多了几分狰狞,“明安、莽古斯和洪果尔与努尔哈赤眉来眼去也很久了吧?听说明安还是想把女儿许给努尔哈赤?莽古斯要把女儿许给黄台吉?你们就这样看着科尔沁人一步步倒向建州女真而无所作为,如果是这样,宰赛就有些让我失望了,枉自我这么支持他,他就这么怕努尔哈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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