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万两银子?看来甄应嘉还真的有些舍得啊。”冯紫英嘴角挂笑,“还知道投人所好,知道我喜欢女色,居然还能抹下面子把自己女儿和侄女一并送来为我暖床,看来是丁家出手了,把甄家这大女儿给休了?”
“应该是如此,丁德居、丁德义两兄弟可都是精明人物,在徽州那边可是威名赫赫,涉及到整个丁氏家族,遇上这种事情可是能下狠手切割的。”贾雨村话语里多了几分揶揄,“只是不知道丁家这么做有没有意义了。”
“这就要看顾阁老他们来金陵带来朝廷什么样的意思了。”冯紫英轻飘飘地来了一句,没做正面回答。
新四大家肯定要动,但是他们牵连到的这些家族动不动,那些要动,动到什么程度,一要看动了这四家之后的“收获”有多大,二要看这些附庸和关联家族在其中牵扯有多深,三要看这些家族在朝中活动情况,能不能真的把大佬们说动。
但以冯紫英对几位大佬的了解,很难。
不是说大佬们不讲利益,不讲情面,而是当下朝廷面临的困境,和江南之变给朝廷带来的影响已经危及到了大周国祚的安危,不出雷霆手段,不采取断然措施,一是朝廷财力难以维系,二是朝廷威信难以树立,可以说大家都感觉到了切肤之痛。
此番对江南的处置,几乎是在内阁核心五人形成了绝对一致的意见,而汤谬两个“边缘人”后来也是默认了这个意见,可以说无论是谁都无法推翻这个意见了,顶多是在具体细节,也就是针对个别人,个别家族的处置方式和程度上有所调整罢了。
贾雨村见冯紫英这么一说,也知道冯紫英有保留,毕竟顾秉谦还没到,两边还没有磋商,他也不知道冯紫英和顾秉谦之间关系如何,但如柴恪和韩爌等人,他约摸知悉,是和冯紫英颇为亲善的。
“紫英,朝廷的心思,你肯定应该是知悉大概的,涉及到朝廷国库空空,亟待补充,我估摸着只怕谁都难以轻易放手。”贾雨村也笑着应道。
“雨村兄,你明白就好,金陵这边可是中枢核心,也是随后要动的利益大头所在,你得有所准备,但是却又不能打草惊蛇。”冯紫英提醒了一句,“若是此番做得好的话,给顾阁老留下好印象,日后雨村兄也能在内阁那边也能说得起硬话了。”
贾雨村面带矜持地微笑,“不敢奢求其他,唯求做好本份儿工作就是了。”
冯紫英也笑了,这家伙还真有点儿意思,内心期盼无比,但却还要假作清高。
“对了,紫英,甄家这边的‘请求’,愚兄如何应对?”贾雨村又问道:“拒绝,还是拖着?或者收下?”
“嗯,雨村兄,你觉得呢?”冯紫英含笑反问:“我屋里可已经有了雨村兄的‘馈赠’了,真要把我‘性好渔色’的名声在朕金陵城里弄得尽人皆知么?”
贾雨村也哈哈大笑,“人不风流枉少年,小冯修撰风流倜傥之名可是京师内外,大江南北,人人传诵的,再说了,甄氏三璧也是江南闻名,难道贤弟就不想尝一尝?李氏双钗以秀外慧中着称,甄氏三璧可真的是蕙心纨质,无数人垂涎三尺啊。”
“哦?”冯紫英惊讶地扬了扬眉,“雨村兄,难道说现在就有人盯上甄家了?这么精准,比我们还拿捏得到位?”
贾雨村瞟了一眼门外,这才微微压低声音,“当初甄三姑娘据说甄应誉是想要嫁给当今皇上四皇子的,但没成,后来据说又想和汤相联姻,想要嫁给汤相嫡三子,但是汤相没同意,觉得甄家非书香门第,不合适,但现在甄家这般情形,娶妻当然不可能,若是甄家不行了,那汤家三子纳甄三姑娘为妾还是可以的,若是甄家栽了,抢在打入教坊司之前弄回屋里为奴为婢,一人独享,何等愉悦?”
贾雨村的这一番话简直让冯紫英开了眼,这家伙哪里是金陵知府,简直就像一个活脱脱的青楼老鸨龟公的感觉。
冯紫英之前还没有听明白这汤相究竟是谁,后来听得贾雨村反复提及才回过味来。
汤相便是汤宾尹,嗯,入阁了,虽然非首辅次辅,但是也可以勉强称一句相臣。
“雨村兄,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汤宾尹不至于这么下作吧?”冯紫英哑然失笑。
“嘿嘿,汤宾尹那个三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读书虽然不成,但是这章台走马,卧柳眠花,却是相当在行,在这秦淮河上可是喧嚣一时呢。”贾雨村在这金陵城里当了这么多年知府,金陵城中的种种新闻他都不陌生。
“看来这位甄三姑娘也当真命苦啊,想给人家当妻,人家不愿意,却要专门等到甄家出事之后来落井下石占便宜,这人品未免就有些差了。”冯紫英摇了摇头,“甄氏三璧,如此大的名气,我在京中亦有所闻,双钗三璧,三璧更胜一筹,但经历这一遭,甄家跌倒,璧还能不能成其为璧,若是为溷秽所污,那就太可惜了。”
“嗯,据说当初甄大姑娘外嫁徽州,也引起了南京城中无数少年郎的愤怒和惋惜,甚至还有不少人登门质问甄应誉,问难道这金陵府就没有一个值得甄大姑娘垂青的少年英才,一时间把甄氏三璧之名传得整个江南都是闻名遐迩,后来甄二姑娘嫁了水溶,也引起了不少感慨,好在当时水溶毕竟顶着郡王的名头,但即便如此亦有不少人说水溶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银样镴枪头,甄二姑娘嫁入北静王府也是让人扼腕,现在这甄家若是倒下,水溶亦是沦为罪囚,甄氏三女自然就引来无数人的垂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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