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军出击。
周军从各条展战线不同方向向仓皇退却得建州军发起了猛攻。
事实上用退却这个词语都有些褒赞建州军了。
现在的建州军是一片混乱,首尾难顾,也没有可章法,各个将领都只能按照自己的意图去撤退,或者说逃跑。
除了最开初还能安排断后的军队,到后来就干脆是大溃败了,跑得快为元帅,只要能逃脱跑掉,那就是最合适的方略。
扈尔汉和费英东是在沙岭墩会和的,也全靠费英东在长勇堡留了一部断后,才能勉强止住一直紧追不舍的尤世禄和何可纲部,但也只能稍稍止住,很快长勇堡就失守,逃跑还得要继续。
沙岭墩是长勇堡西北的一个战略要地,但是此时再怎么重要的要地也没有意义了,谁也不可能受这里,现在这种形势下也守不住。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可能拉开与追兵的距离,寻找一处易守难攻之地来进行阻敌。
像寻常堡寨对于汹涌而来气势正盛的周军毫无意义,根本抵挡不住。
而沈阳太大,城内太复杂,若是要选沈阳固守,弄不好前脚刚进城,后脚城内就乱起来,把自己给陷进去。
所以建州方面都不约而同选择铁岭卫城作为歇脚点。
扈尔汉和费英东的汇合也没有能改变态势。
尤世禄大军气势正盛,尤其是其骑兵尾随而来,迫使两军不得不在沙岭墩继续留下一部阻敌。
实际上也就是牺牲这一部来延阻敌人,以求为主力撤退留得时间。
但这种战术对于周军来说却没有多大用处,周军骑兵稍作纠缠便绕行而过,将阻敌的建州军丢给后边赶上来的周军步军,而骑兵继续追赶一路北逃的扈尔汉和费英东主力。
就这样扈尔汉和费英东被撵得鸡飞狗跳,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丢下几部阻敌,依然无济于事,一直到沈阳城附近,才算是甩脱了周军骑兵的追击。
也幸亏有沈阳这一座大城,里边多少还有几千建州军守卫,但扈尔汉和费英东都没有半步停留,连城都没有进,直接一路向北奔向铁岭。
看着这一路辛辛苦苦打下来的蒲河所、懿路所、泛河所这些要地,二人心中都是悲苦无限。
当时牺牲了无数将士在这里一路血战才夺下来,现在竟然连多看一眼都懒得看就丢弃了,这一来一去也就是两年时间而已,何至于此?
扈尔汉和费英东都想不明白怎么短短两年时间,局面就来了一个如此大的反转,反转速度之快甚至连他们心态上都无法接受。
他们承认大周对于建州来说是一个无可匹敌的庞然大物,两边实力相较仍然不可以道里计,但是具体到辽东这块地盘上却不一定了,而且大周虽然是庞然大物,但是内部纷争不断,文武之间的矛盾很深,而且现在更缺乏一个雄才大略掌控大局的皇帝,所以其办事效率极低。
这也是之前建州为什么能在辽东频频得手的原因,在他们看来,连沈阳都拿下来了,李永芳、孙德功、金玉和这一大批辽东军将纷纷投靠,建州地盘大幅扩张,辖地内人口也是暴增,眼见得就是一副欣欣向荣蒸蒸日上的气象,怎么会突然又被逆转了呢?
这种事情发生在谁身上都难以接受。
努尔哈赤和何和礼也是一路北撤,和扈尔汉与费英东不同的是他们是走的靠南的白塔铺,同样没进沈阳城,就直接绕行而过,直奔铁岭卫,这也标志着整个建州军在在北面战场的全线失败。
而南部战场本身就是代善等人在苦苦支撑,指望着北线能够取胜,这样可以在南线实现反攻,没想到北线大败,南线局面就更是岌岌可危。
代善和额亦都得知消息之后也明白到了生死关头,本来南部的建州军与周军兵力差距就很大,现在北部战场全线崩溃,而南部战场立即就陷入了危机中。
退,对面的登莱镇和东江镇就会如饿狼一样猛扑上来,极有可能马上就先崩盘;不退坚持,那一旦北线建州军收缩回铁岭了,那南线建州军就会陷入包围圈中,届时连逃脱机会都没有。
“怎么办?额亦都大人?”代善焦灼地来回踱步,“得马上做出决定,否则对面周军得知消息,肯定就会死死咬住我们,我们连走的机会都没有了?”
额亦都此时脸色阴沉得吓人,仿佛苍老了好几岁,连身形都佝偻了不少,良久才缓缓摇头:“哪条路都不好走,现在你以为周军就没有得知消息?没准儿人家就是做出这副还不知晓的态势,一旦我们一动,他们就会扑上来,可我们做出了后撤的决定,士气必定会被动摇,再想要来坚持抵抗就不可能了,人人都想先撤,谁都不愿意来断后,如果强行要他留下来断后,也许就是你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撩蹄子跑人了,跑得比你还快,最终就是溃败,被全歼,……”
“可守不住了,再拖下去,我们就只有被周军包围了,我们本来就处于劣势,北部周军过来,我们就只有等死了。”代善眼含希望地看着额亦都,“何去何从,你给拿个主意啊。”
额亦都痛苦地扶额,这个决定不好做,或者说怎么做都可能是全军覆没的结果,现在军中不少武将都已经知晓了北部战场的情形,士气沮丧,如代善所言,不能拖,拖则生变,可真要撩腿就跑哪有那么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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