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阳城中,秦军军营。
军营位于城北开阔地带,外面用木栅围住,木栅里面还有一层木墙,木墙共两层,上面一层可供士卒巡哨,下面可摆放武器盾牌,一旦有敌人接近,就能迅速的拿起武器。木墙每隔数丈就筑有高台,高台是让弓手居高射击的,称为箭塔也不为过。军营中军帐摆放有序,里面也修有防御工事。秦王的大帐在最后面,大帐旁边还修有箭塔两座。
嬴子婴就在大帐里面,他的背后横着一面高大的山河屏风,屏风上绣刻的正是关中的地形。帐中还有章业、蒯彻、公孙止、冯英、马逸、沙太、杜袭、韦陀、许仪、武向、察哈尔、叔仁通、金宁..十多员大将。
金宁乃伯彦的部将,叔仁通说服了伯彦,伯彦决定借秦王八千石粮食,兵三千助秦灭敌。从伯彦此举可以看出,伯彦已经将重注压在了嬴子婴身上,都已经不吝血本了。嬴子婴得到伯彦倾力援助之后,粮食之危顿解。伯彦的援助让北地和陇西的军队得以安心,但也没有多余的粮食支持下一场战争了。才不久嬴子婴得到了刘邦派兵袭了内史,领兵的大将是韩信的消息。
韩信平定内史之快,简直出乎了嬴子婴的意料。嬴子婴明白,只要韩信腾出手,肯定不会放过自己。按照目前的形式来看,嬴子婴只能防御,最好是能支撑个一年半载,等北地和陇西稍微恢复点元气后再和韩信打。但韩信会等人吗?现在嬴子婴不光有北地,还有陇西,甚至是上郡。这三个地方都与内史接壤,韩信要从什么地方进攻,会什么时候进攻完全防不胜防。
这就是地大兵少的难题,除非韩信愿起所有兵力和嬴子婴死磕在一个地方,那样或许有三分胜算。不然的话,早晚会被韩信各个击破。伯彦派了三千兵到北地,那上郡的兵马不过就五六千,北地几次大战,如今倒是集结了七八千人,守备各城都不够。陇西兵力最少,章燕手中之兵不过四千。如果韩信要攻打陇西的话,可以置各城于无物,直接杀到冀县就行。
嬴子婴道:“韩信不会给我们太多的时间,如果想不到办法,那就只能坐以待毙。等韩信攻来,我们就陷入被动了!”
嬴子婴说完就不说了,韩信入关的消息就像上天再一次给他开了一个玩笑。让嬴子婴眼看着就要一统关中的时候,却又多出很大的变数。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就像事情完全出乎意料一样。嬴子婴的眼睛向着在座的诸位一一扫去,然后一颗颗头颅都低了下去。
连脑袋不灵光的沙太都知道,现在不管是北地还是陇西都是伤痕累累,再也经不起大战了,就跟人一样,打累总是要喘息的,不然就会活活的累死。
嬴子婴看着诸位将军,这一次连他自己都想不出一个靠谱点的办法。秦国的将士已经跟章邯打得非常疲惫了,这时候是应该休养生息的时候,可偏偏——。
如果说章邯的死,让嬴子婴喜出望外,恨不得脱掉衣服大声的嘶喊,那韩信的到来就像喊得正爽的时候,头上淋下了一盆水,冰的那种。大帐内静悄悄的,连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见。本是低着头的蒯彻又抬起了头,他死鱼眼四瞟了圈,最后看向了嬴子婴。嬴子婴唇角微弯,脸上流露出一股喜意。
蒯彻假意咳嗽了两声,然后才施施然的走出。等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的时候,他才漫不经心的说道:“秦王呐!这世上就没有解不开的结,如果真的解不开,我们还可以用剪刀剪嘛!”
嬴子婴知道蒯彻肯定有主意了,他立即配合道:“如何剪掉?还请先生直言。”
蒯彻哼了一声,拂袖说道:“前些日子那个赌局就算是臣输了。”
嬴子婴微微一笑,并不答话。蒯彻继续说道:“韩信之兵是狼,来势汹汹。他平定内史之快,确实出乎了我们的意料,但从中也可以看出,内史肯定还残留着隐患。纵然没有隐患,还有秦王这个大隐患!”
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笑了,连嬴子婴也笑了。嬴子婴笑着问道:“孤怎么不知道自己会成为大隐患呢?”
蒯彻答道:“那是因为秦王你没有好好利用你这个隐患!您是秦国名正言顺的主人,是关中名正言顺的主人呐!秦国在此立国百年,纵然经历举国大难,但还是有人惦记着秦国的!在我第一次入关的时候,从洛河偷渡到洛南,在那里看见很多的人,他们非常眷恋故土。在他们心中,关中是世上最好地方,这里很少发生哄闹旱灾,一直都风调雨顺。在北地,去年发生的洪灾,有百姓认为是上天在惩罚秦王。但在内史,那里的百姓不会这么想,他们不知道秦王复国,他们会认为这是天罚,秦国立国数百年都未曾发生灾害,为何会在秦灭之后发生?他们会认为是上天在惩罚司马欣,甚至是自己。他们甚至期盼着秦国复兴,但这样不够!完全不够!
秦国之兴是兴于国策,秦国之亡也是亡于国策。以法治国太过刻薄,秦律太过残暴,税负超过了百姓的底线。而且统一六国时用的耕战体系,在统一之后并不适用。秦国已经葬失了民心,所以一个张楚就能呼起百万兵,六国遗族才能趁机作乱。秦王以为关中的百姓在这残酷的刑法税负下,还能惦记着秦国吗?有!但那是少数,惦记秦国的,不是百姓,而是一些世族,但大多数世族也已经放弃,所以秦王在北地立誓复国的时候,从者甚少。就说北地,很多将军来投也不过是看到形式有变而已。如果秦王解决了人心丧失的问题,关中又怎么没什么响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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