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蓝得澄澈透明,淡淡的云层点缀其上,就是有朵云彩的形状奇特,由西至东,拉成长长的一道白线,如有什么活的生灵正藏在云后,想隐蔽行踪,无意间却露出了巨大的尾巴。
楚国大司马,蜀国之主曹咎病怏怏的躺在竹椅上,看着天上那极为奇怪的异像,他喃喃的说道:“异像啊!”说完了这句,他偏着头,将头枕在靠垫上,似想闭目小睡一会,却刚合上眼又忍不住皱起眉头。
隔着墙,他隐约听到后堂里传来阵阵音调庄穆的乐器声,还有些细碎的人语,估摸是他那位美艳的娇妻也是看到了穹苍的那朵怪云,心中不安,又召集府中豢养的方术道士,来占卦问凶吉测天意了。
曹咎的元配之妻死于战乱,后来他又取了一位夫人,生下了小儿子曹觉。可惜第二位夫人也短命,年纪轻轻就害上了不治之症。如今这一位夫人还不到三十岁,当真是美艳无比,而曹咎之所以取她却并不是因为她美貌,而是她是曹咎第二位夫人的妹妹,从她的模样之中能依稀见到她姐姐的样子。婚后五年,或是因为曹咎年岁已高,新夫人一直没有孩子,所以她就视姐姐的儿子为己出,很是溺爱。与之相同,曹咎也很溺爱自己这位年轻的妻子。他怔怔的看着天上,手里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当看见自己白发已多,忍不住痛呼一声:“未及六十,奈何老乎?”
没错,曹咎才五十一岁,应当还值壮年,可惜的是他一来蜀国,或许是因为水土不服,三年生病,身体每况愈下,此时的容貌看起来比范增那个快八旬的老匹夫还老。
大约过了两刻钟,才听到室内弹奏的古乐渐渐平息了,屋中走出了一位身姿卓越的女子,曹咎见她,柔声呼道:“婉儿,可曾卜出凶吉?你让那释卦之人为我解解卦象。”
那丽人幽怨的看了蜀王一眼,叹气说道:“我是丽儿,每次你都叫错我的名字。都过了这么多年,难道我在你心中连名字都留不下吗?”
曹咎笑着摇了摇头,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这几夜老是做梦,梦里你与你姐姐都一般无二,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了。唉!看来我是真的老了。”
丽人走到曹咎面前,用手为他按捏着肩膀,嘴里说道:“大王还年轻,怎么会老呢?我姐跟你不过三年,我跟也不过五年,我们加起来的时间还没到十年,你怎么可以老呢?”
曹咎用手拍着夫人的手安慰她道:“好啦!我不会老的,快叫那方士为我解解这卦象吧!”
丽人收敛起幽怨,突又笑起来说道:“这次当真是个好卦,我请的方士也极为有名,他复姓南宫,单一个望字。精通风水卦像,当真是一位真正的奇人。”
丽人说完,一位身穿白衣,头戴竹冠,脚穿木屐的中年方士慢慢从房中走出。曹咎举目一看,心中暗赞一声:“好风骨!”忙让夫人看座,邀请方士坐下交谈。
方士微微一礼,向曹咎说道:“山野村夫南宫望见过蜀主。”
曹咎从椅上坐起,伸手还礼道:“先生请坐。”
待南宫望坐定,曹咎方问道:“天显奇像,不知所应何事?望先生为我解惑。”
南宫望捻须说道:“白日见长虹之气,如蟒蛇白蛟贯天而过,垂尾至东,落入楚地。蟒蛟之像,乃极富极贵的征兆,必然是楚地有兴龙之兆!”
曹咎惊问:“何谓兴龙之兆?”
南宫望说道:“龙者天下之尊也。白龙垂尾,正应在楚王身上,不出所料,楚王不久就将登位九五。”
“什么!”曹咎惊闻此言,他先不置信,后又释然,点头说道:“项王乃天下之英也,早就该尊为九五了。”
南宫望微微一笑,又道:“然而白龙之头应在蜀地,我观蜀王气色,怕已经是病入膏肓。然而龙首垂青于蜀,如果蜀王能借龙气于身,必然能延年益寿!”
曹咎双目一亮,忙问:“如何借龙气?”
南宫望道:“从龙而已!”说完之后,南宫望立即站起,对曹咎请辞道:“南宫入蜀,正是为蜀王续命。方法我已告之,这便告辞。”
言罢,随即飘然远去,有歌传来:“我所居兮,六盘之峰。我所游兮,鸿蒙太空。谁与我逝兮,我谁与从。渺渺茫茫兮,归彼大荒。”
人虽远去,但余音半日不绝,众人皆惊:“好一个得道高士!”
蜀王曹咎容光焕发,立即让人铺展笔墨,准备劝位于楚。
被蜀王冷落在蒲阳的陈平却忍不住长声叹息,顺着半敞的窗棂望向空中,那条横在天际的尾巴似乎改变了位置,稍微盘了起来。
“鬼东西。”他咬牙切齿,也不知是再说云,还是在抱怨曹咎的不仗义。昔日无他,曹咎又怎么当得上蜀王?没想到如今对自己百般猜忌,这日子当真是生不如死,他也略知天文,摆课一校后,又忍不住骂道:“盘蛇之象,必有灾祸。这刚发生地震,难道还有什么灾难吗?真见鬼!”
“鬼东西,看着叫人心发碜。”
红珠捧着香盒,歪着脑袋说,天色近黄昏,可天上的那朵怪云还没被风吹散,在夕阳的晕染下,红红的一片,如盘旋燃烧的火焰。
“傻姑娘,没什么好怕地。”白皙的手指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一缕暗香钻进鼻子里,好闻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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