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此行径,古之罕有,况且齐军早已经撤走,赵军为何要焚城?
李左车担心士卒感染瘟疫,立即让大军后撤,而他带着十余骑在城外观看。李左车不敢入城,只是带人绕着城墙奔驰。奔至北门的时候,李左车却突然听到了一阵声音。心中一动,心思莫非还有残余之人?
李左车拍着战马走近,走到离城墙不过两百步的距离,终于看见,在那残痕断壁之间,坐着一个灰蒙蒙的身影,那声音便是由那个人吹奏而成。那人手里拿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呜呜的吹着,没什么曲调,却感觉异常的伤悲。
李左车缓缓走近,他的战马踩着死人堆又靠近了数十步,然后开口问道:“你是何人?这城里爆发了瘟疫,你为何还活着?”
李左车的声音从布巾里传出,然而那人听见却充耳不闻,依旧呜呜的吹奏着他的曲调。李左车干脆拍马走到城墙下面,聚目一看,随即脸上一变,惊呼道:“你是陈余!”
李左车视力极好,他以前识得陈余,虽然多年未见,却依旧一眼就把他认出。似乎李左车道出了他的名字,终于将那人惊醒,他放下了手中的竹篪,愣愣的看着城下的李左车,突然说道:“你来晚了!”
陈余缓缓走起,脸上似疯似癫,然而脑子却是非常的清明。他不知道为何满城的人都死了,而自己却还能活着,心中有些猜测,或许是因为不久前曾中过幻毒,所以未曾生瘟。不过,这般活着又有何意义?
陈余踏着那残破的城墙,一步一唱道:“
北风其凉,雨雪其雱。惠而好我,携手同行。
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北风其喈,雨雪其霏。惠而好我,携手同归。
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
他所唱的便是赵地流传的《北风》,北风一起,便知其凉,心中若悲,安能不唱?
陈余的声音犹如哽咽,如凄如诵,若有若无。他一步一步的踏上了那段还完好的城墙,屹立在垛口上,复而向李左车笑道:“赵之亡国,皆罪于我,再不敢苟活于世!你既然是故人,便忘却赵人的身份吧!其实天下早已经一统,九州早已无赵燕秦之分,奈何窃****子太多,却让这锦绣河山一朝尽碎!”
陈余在城墙哈哈大笑,大吼一声:“你我皆是罪人!”
言毕,一头栽下,啪啦一声,便落在了城下的死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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