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荣又是后怕又是庆幸。
当然,更多的是轻松。
因为,相比起江之鸿,他更相信这个手下说的话。
只要这个手下没有说谎,那这从头到尾,肯定就是太平道的手段了。
烧毁粮仓,人为放大天灾的后果,拖延朝廷赈灾,以此来煽动海量的难民造反。
“那江之鸿,真是该死啊。”
“居然想诓我背叛朝廷……还好我没急着动手。”
“江之鸿怕是死了都想不到,我有个手下刚好就知道真相。”
“真是好险。”
“数百万的反贼……一个不好就是生灵涂炭。”
“差点儿成了千古罪人。”
“唔……这么一说的话,变相来看,我不信江之鸿的话,就是救了整个天下啊。”
“嗯,是这么个道理。”
薛荣越想,越觉得自己高尚。
而那个手下,在他心中的位置也随之无形拔高。
可就在他准备再说几句,激励一下这个手下之时,他猛地发现,对方有些不对劲!
眼神有些躲闪……他在说谎!
薛荣的心猛地凉了半截。
再看这个手下,那表情,好像夹杂了一丝丝恐惧。
恐惧?
为什么会恐惧?
薛荣猛地想起之前的一幕。
在自己以为尘埃落定,打马走向江之鸿的时候,这个手下明明是距离城门最近的一个。
可等到后面众人赶上来,问自己怎么打算之时,这个手下却落在了最后……
为什么会这样?
薛荣眯起双眼。
他只能想到一个可能。
那就是这个手下,听到了江之鸿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那句‘我劝你杀掉你的那些手下,尽力拖延时间,趁这个机会逃去太平道’!
如果是这样,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这个手下,从队伍最前方,落到了队伍最后方,是因为怕自己动手杀人!
不仅如此。
这个手下甚至还想出了化解的办法!
什么太平道烧毁粮仓,什么大量撤换地方官员,什么吏部供职的表亲。
都是假的!
是这个手下为了活命,而编造的谎言!
只要自己相信了这个谎言,就会把江之鸿的话当做谎言,然后堂而皇之的回到京城,最终被陛下秘密处死。
好狠,好毒,好厉害!
想到这里,薛荣的心中一片冰寒。
“对了,你那个吏部的表亲,叫什么名字?”
薛荣皮笑肉不笑的问了一句。
“这,不瞒大人。”
手下有些迟疑,道:“属下那表亲品级很低,声名不显,只怕大人没听说……”
咔嚓一声!
这名手下的脑袋,连连旋转,从脖颈处拧成了麻花。
“嗬嗬……想骗我回京,让我送死?”
薛荣双眼赤红,嗓音沙哑低沉,“可惜,伱的谎言太过拙劣了。”
“……大人”
众骑兵一脸呆滞,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
上一瞬还聊得开开心心的,怎么下一瞬就动手杀人???
将军平日里也就睚眦必报了一些,何时变得这么喜怒无常了?!
“除了刚才的这些,他还有没有跟你们说别的?”
薛荣阴冷的看向手下。
“……”
众人对视一眼,警惕的往后挪了挪步。
且不说本来就是一路策马,根本没有功夫说什么。
就算真的说了什么,以将军现在这幅择人欲噬的样子,那也不能承认啊。
“没说么……算了,不重要了。”
薛荣低沉一笑,“因为,你们都要死!”
话音刚落,仅剩的二十一名骑兵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暴退。
毫无疑问,将军肯定是误会了什么。
他们不知道这个误会从何而来,但他们知道,无论能不能解除这个误会,都得先保住命再说。
可惜。
刚刚退开没几步,以往给他们提供强大力量和强大防护的金玉宝甲,猛地开始往内里挤压。
手臂、躯干、双腿。
只一瞬间,便将他们牢牢给限制在了原地。
“无论是银甲浮屠,还是金甲浮屠,主将都是可以操控属下生死的。”
薛荣面容可怖的解释了一句,瞬间消失在原地。
接着就响起来一连串的颈骨断裂之声。
至此,六千金甲浮屠,便只余下了他一人。
薛荣甩了甩沾染血迹的手掌,面色无比冷酷,“你们若是逃了,本将军还怎么活?要怪就怪你们的同僚吧,谁让他好巧不巧的,听到了江之鸿跟我说的话呢?”
许崇以贪光藏身,就那么站在薛荣面前,仔细的观察着对方的表情。
事实上,以阴神包裹的话,绝对比肉身目光看得更加仔细。
心跳、呼吸、眼神、最细微的表情,这些加起来,完全可以粗略的判断心理变化。
可问题是,他的三具阴神,已经缩小到了巴掌大小,根本裹不住一个完整的人,只能用肉眼去搜集信息。
不过现在看来,已经足够了。
“这种手段,是真的离谱……”
“我只是简单的加强了一个人的红光,便可以让薛荣自主的对其诞生恶念,且寻找到足够支撑的理由来不断扩大恶念,最终付诸行动。”
“唯独可惜,阴神一变还是太弱了。”
“仅仅是操控一个通脉武者的祸福,就消耗如此之巨。”
“看来还是要想办法提升。”
想到这里,许崇微微皱起了眉头。
从江之鸿对金甲浮屠出手开始,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任何收获。
比如江之鸿。
虽然许崇根本没想过要吸收江之鸿的灵源,可毕竟他是近在咫尺看着江之鸿身死的。
那么近的距离是摆脱不掉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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